骆云峰给林建军又添上茶,俩人继续聊着。林建军说道:“我们祖上有几个分支,后来在南宋都迁去了闽省那边。我们家是主系,始终就留在南阳一带,不过我们家一直都属于人丁不旺的那种,现在也没几个人了。”
“哦?一个家族传承了几百年,怎么会没多少人了?”骆云峰问。
林建军喝了口茶水,回答他:“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四二年的那一次大饥荒造成的,我们家里的长辈们都相继去世了,只剩下了我爹和伯伯两兄弟。”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
骆云峰对一九四二年那场中原大饥荒的历史还是有些了解的。那次天灾和人祸叠加造成的大饥荒,简直就是一场人间惨剧。直接死于饥饿的就几百万人,间接骨肉离散生死不明的就更多了。
“那这盒子能存留下来,就更是不易了啊!您可要好好保管着,一代代继续传下去。”骆云峰这话没有任何的做作,的确是他心中真实所想。
林建军听了他这话,心里很是舒服,也彻底打消了他们二人对家传漆盒有所觊觎的顾虑。于是说道:“是啊,在那个一把小米就能活一条人命的时候,我爷都没把这盒子换粮吃,结果跟我奶在渑池就没挺住。这要是到了我们手里再把这盒子给弄没了,那不就是愧对先人嘛!”
这故事实在是有点沉重,舒琳听的一言不发。
“林大叔,您家一直就在这社旗住吗?这边离鄂省这么近,逃难也应该往鄂省走啊,怎么还去了渑池?那是往陕省的方向啊?”
“哦,我们老家是在淅川,来社旗是因为我爹后来被一个道士给救了,那道士是这里火神庙的,我爹也就跟着来了赊店。”林建军回答。
听到他说老家原本是在淅川,骆云峰心头一紧没有做声,继续听他说着。
“听我爹说,我们家原本是在淅川县的荆紫关做些小生意,家境也算是殷实,后来荆紫关渐渐没落了,可日子还算过得去。一九四二年冬天,一开始有流民过来的时候,家里还有能力接济他们一点,可后面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饥民越来越多!”
林建军见骆云峰听的认真,便继续说道:“荆紫关那个地方本就是山区,没有多少种粮的好地,平时吃粮也多数是靠买的。很快我们自己家也撑不下去了,于是也想着就近沿着丹江去鄂省讨生活。”
“就是,去鄂省很方便的啊。”骆云峰接到。
“是啊,听我爹说当时去鄂省的几条路都设有关卡,见年龄差不多的就会给抓去当兵。家里的老辈说法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也就没有往鄂省走,反过来去了洛阳的方向。”
林建军说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骆云峰赶紧给他又添上了茶,继续等着他往下说。
林建军沉默了有一分钟,继续说道:“结果没想到,这一走便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最后一程。”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等他们到了伊川,这才发现坏了,整个洛阳周边全是铺天盖地的饥民,地里的树上的,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了,想要饭那是肯定要不到了,卖儿卖女的更是天天都有。”
舒琳对那一段的历史并不清楚,听着这种人间惨剧,眼圈不禁红了。
“后来好不容易挨到渑池,一大家人也没剩几口子了。结果遇到了一支国军的部队,我爷求着长官把两个孩子收下,好歹能有口吃的活命。当时我爹年纪太小,人家没收,好说歹说这才把年长三岁的我伯伯收下了,从此就兄弟分离再也没有见过。”
骆云峰听了也是心里很不舒服,真是战乱年代人不如狗啊。他问道:“那您大伯就从此渺无音讯了啊?”
“隔了好几年,我爹已经在赊店这里的火神庙安定下来了以后,只是从同乡人那里听说,说是我伯伯后来往紫荆关老家写过信,有乡里的里长看过。说伯伯后来辗转换了几支部队,每次换了部队都会寄一封信。最后一次是在桂省寄来的,哪会儿都马上要解放了。说是已经升为中尉连长了,被编入了国军九十三师。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我爹也回过老家去问,也没找到当年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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