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乃是为将根本,一生戎马的王烈早已推知蒙兀人此次的兵锋之盛绝不逊于当年,而自己老迈不堪一战,部下将士多是难以信赖的样子货,形势之恶劣实是前所未有。
算来算去,唯一的致胜因素便只有自己在北地二十年树立的不败声名。
筹谋已定之后,待到大军抵达边关,王烈命人马在城上列开,自己单人匹马出关来到蒙兀人阵前纵横驱驰,手中将一柄用木头雕刻后在表面贴满金箔,仿造得一模一样的大刀舞成风车,口中厉声高喝:“草原蛮子,可还识得大刀王司马?”
蒙兀阵中的一些上年岁的老卒仔细辨认,登时先认出那口搅海苍龙般的大刀,随即认出这员啸林猛虎般的老将,又看到城头林立铠甲精良、刀枪锋锐的雄壮将士,口中齐齐地发一声喊:“王大刀未死,我等俱无生矣!”随后一个个拨转马头亡命逃窜,自相践踏死尸枕藉。
看到敌军溃退,王烈暗暗摸了一把冷汗,丝毫没有乘势追击的心思,以免自己和身后这些只能摆个样子的老爷兵原形毕露。
他心中也有了计划,蒙兀人经此一败,一年半载之内绝不敢轻易前来。有这一段时间的缓冲,足够自己将这些在京师养得膘肥体壮的老爷兵操练成精兵锐卒。到时才能真正与敌人一决胜负。
但王烈千算万算,只没算到身边还有一个不通军务却想处处表现,只盼多争几分军功的监军郑修。
在城上看到敌军溃逃,郑修早已兴奋难耐,等到王烈回城便立即建议尽起大军乘胜追击一举歼敌。
王烈心知不妙,急忙将自己的打算详细解说一番。
郑修哪里听得进这长远计划,三番五次建议出战被王烈驳回后,竟当场翻脸,从身边取出一道密旨,强夺了王烈的兵权。
如今城内兵将都是京营人马,本就眼高于顶不服王烈这老朽管束,眼见得大军溃败,更以为建功立业只在今朝,竟无一人为身为主帅的王烈说话,反而帮着郑修将王烈软禁起来。
郑修这文人临时充当了主帅,似模似样地分兵派将全力出击。结果只与自觉逃生无望拼死反扑的蒙兀败军稍一接触便全线崩溃,反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眼见得回过味的蒙兀大军即将回兵破关,中军的蒙兀大汗却被从天而降的一道白光摘取了脑袋。
蒙兀各个部落的大小首领在一阵惊惶之后,目标也由中土的花花世界转到空出来的汗位上。彼此由战友转为竞争对手,即使是一场触手可及的胜仗,也无法再继续打下去,陆陆续续地撤兵回了草原。
此时关内的郑修虽侥幸保住了城池和性命,却还有一场损失惨重的大败须向朝廷交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想到用王烈来背这一口黑锅。
其间经历过哪些龌龊细节实不足为外人道,反正最终的结果是王烈“病逝”于军中后,郑修及一众残兵败将众口一词指责他贪功冒进而至大败,全赖自己一干人等舍生忘死杀退敌人才保得寸土未失。
成泰帝看到奏疏后勃然大怒,便是得知王烈已死犹不解恨,传旨令玄甲卫赴浙江抄灭了王烈全族。
王烈生平在女色上颇为洒脱,广蓄姬妾子女甚众,直到六旬年纪时还曾将一个侍女纳为妾室,且得了一个女儿便是王婉。
在玄甲卫上门抄家之时,王婉母女恰好到城外一处庵堂上香,侥幸逃脱这一场死劫,从此却也只能漂泊流离东躲西藏。
母女二人尝尽无数苦楚后,在一次遇难时被一个道姑解救。
那道姑看王婉心性资质俱属上乘,便将她收为座下弟子,用一年时间传授了修行法门及御剑之术后即飘然而去,只说等王婉了断尘缘后便来带她入山修行。
后来王婉母女辗转来到金陵定居。随着年龄与修为渐长,王婉下了一番工夫终于调查清楚昔年遭受灭族之祸的内情。她本有心赴京城取郑修首级以报此大仇,却又牵挂着体弱多病的母亲而不能远离。
直到去年新君隆兴帝武景发力铲除安乐侯常欢,其余成泰帝年间的老臣人人心惊,纷纷主动请辞交出权力以自保,郑修亦不得不辞了官职回到故乡金陵。
王婉听说仇人自己送到面前,当时便趁夜前往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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