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重新收起两枚碎银,示意他登船。
云旗低头看向脚边俯身低吠的黄瓜,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小畜生,倒是装模作样的,还打算咬人不成?别给我惹事,等人一刀劈了你,晚上就有狗肉吃了。”
黄瓜面对那魁梧男人毫无惧色,只是云旗一开口,它就立刻夹起尾巴,哼哼唧唧地跟在云旗身后上了船。
待登船之后,云旗简单地打量了一番船舱。
这艘渡船算得上渡口价格贵些的,船舱正厅之中很是宽敞,数张方桌摆在厅中,两侧便是围栏,视野甚是开阔。
先行登船的青年和魁梧男人,已经坐在了窗边。
不用辨别,这两人身份自然不一般。
不一般就是麻烦,是麻烦就该躲开。
云旗向青年做出颇为感激的姿态,微微躬身,接着一言不发地向客舱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多船客都在正厅的缘故,客舱之中很是安静。云旗随便寻了一个干净的床铺,摘了面具和衣躺下,小腿挂在床沿旁一晃一晃,再不见方才谨小慎微。
他褪去手上的黑色手套,伸直了手臂,看向自己的手指。
十枚青铜色的圆戒,在昏暗的客舱中反射着淡淡光。
“修道啊。”云旗叹了口气,“要真是资质平平就好了啊……”
修道。
固根本,收放心,求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自千年前镜门一战之后,大陆上修道风气盛行,大小宗门林立,各门各派五花八门,修道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只是按照正统而言,在云旗这个年纪想要踏入修道之途,最方便也是最靠谱的途径,便是过了那大陆闻名的试金会。
每年惊蛰之后,神州叶城天青石台之上便会举办试金会,但凡年不过十八,意愿修道之人,都可以去那儿测资质,大陆九州各大小宗门也会派人前往天青石台,挑选合适的弟子。
简单而言,就是一场修道的双选会。
只是前去天青石台的少年少女,十有八九都没有修道资质,剩下两成也大都是资质平平,能入大宗门的更是凤毛麟角。
无论是大宗门小宗门,只要入了修道之途,便算是踏上一条金光大道,能上青榜的大宗门自不必说,哪怕只是凤初境,也可以在一州县城之中混个捕头之类的差职,比起来下田种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因此竞争也自然分外激烈。
不过这都不是云旗关心的。
他确实是农家的小子,他的老爹是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柴户,娘亲是喜好读书的普通农妇,他在小段村待了十四年,自六岁起每天的任务就是砍柴,卖柴。
可方才上船前他对中年男人说的那番话,却没一个字是真的。
修道?
修个屁!
得道成仙,长生不老,飞升入天庭?
比得过在村口的歪脖树下躺着卖柴?
如果可以的话,云旗宁愿就这么待在小段村,闲云野鹤地过一辈子,什么御剑飞行,点石成金,都是扯淡。
可他没得选,他只能去叶城,他的命就悬在“修道”二字上了。
云旗叹了口气,接着轻轻捏住右手食指上的圆戒,向指尖褪下。
一阵轻微的晃动。
客舱里短暂的安静。
一直昏昏欲睡的黄瓜,忽然兴奋地支起了脖子。
一条清晰的血线沿着云旗的指尖蔓延向手掌,手腕,直至小臂。
接着整艘渡船,剧烈地颠簸起来。
“浪,浪!”
客舱外,传来了船夫的惊呼。
正厅之中,被称作于叔的中年男人腰间的长刀,仿佛活过来一般,不住地颤动着,似乎随时都要脱鞘而出。
他望向凌河。
原本平静的河面上,竟是涌起了一人高的大浪,仿佛有巨鲸吞吐河水,汹涌而过。
“这是……”一直镇定的于叔,终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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