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跑得急,拉着崔六郎,好几次差点让他摔着,又用力将他拉起来继续跑。直到跑至另一处无人的院墙,她才停下来,靠着墙直喘气。
崔六郎这才问:“他们刚刚在干什么?”
他眼神清明,苏玲珑原本因为疾跑而微红的脸被他看得更红,转过头说:“不是什么好事,你别问。”
崔六郎问:“姐姐身体不好吗?”
苏玲珑转回头来看他:“怎么这样问?”
“方才这么跑,我一点也不累,可是你出了好多汗,还一直喘,”崔六郎看着苏玲珑的脸,又加了一句,“脸还这样红。”
崔六郎在家是要习武了,虽然年纪小,体力却比长他几岁的苏玲珑还好。然而苏玲珑身上的汗与脸上的红,却有一半是让苏璎珞的事给臊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不看他。
跟过来的青云仙子和狄乘风站得不算太远,能听见他们说话。狄乘风道:“照着原本的命簿,玉卿上仙的身子骨似乎一直不大好。”
青云道:“原本是这样的,不过上仙小时候活泼,常常跑啊跳啊,吃穿又不差,竟然没怎么生过病。现在嘛,除开有些怕冷,别的还好。”
贺寿的乐曲变了调,想来是快要开席了。
苏玲珑面上已恢复平静,牵着崔六郎往宴厅走。见了青青,她淡淡说一句:“回去吧。”
青青应声,跟着他们身后回宴厅。
崔六郎一只手被苏玲珑牵着,用另一只手拉住苏玲珑衣袖,轻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苏玲珑的手骤然抓紧。
崔六郎却浑不吝道:“我的两个兄长有时会躲起来看一些画,画中男女有时就在假山后面做那种事。”
苏玲珑站住脚,扳过他的肩膀,正色道:“小六,君子笃行,当克己复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可懂?”
“可是……兄长说这些事情我以后娶了亲也要做的。”
“将来自有人会教你这些事,你这个年岁不应该看这些东西。”
崔六郎连忙解释:“兄长都是偷藏起来,不让我看——”他忽然止住话头,意识到这话不对。既然兄长不让他看,那他又怎会知晓这些事?他涨红了脸,拉着苏玲珑道:“你信我,我没有看那些画。”
青云仙子看向狄乘风。狄乘风笑着道:“是他两个兄长捉弄他,故意塞在他被子里的。他转头告给父母,结结实实让崔四和崔五罚了一顿家法。”
青云低头抿着嘴笑。
苏玲珑可不管崔六郎怎么说,她只道:“你现在还小,这些事情你以后自然会懂,不必急在这一时。”
“噢。”崔六郎低着头。
“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见,不许对旁人提起。”
“噢。”崔六郎又应了一声。
又往前走了一会,崔六郎忽然顿住脚步:“我明白了,你嫌我小。”
苏玲珑一时听不懂他的话,正思索着,崔六郎却已经跑了。她在后面唤了几声小六,他却不应。
一路跑到了宴厅,崔六郎停在母亲身边,郑重道:“娘亲,我要娶苏姐姐为妻。”
与崔夫人一道的几个妇人只当是童言无忌。其中一个笑着问:“苏家的姐姐可多呢,你要哪一个?”
崔六郎认真答道:“苏玲珑。”
见他真有个名字说出来,在座的宾客都笑起来。
一个与苏刘氏有来往的妇人道:“苏玲珑可不成,我听刘氏夫人说,苏尚书已经将她许给杨家的公子了。”
尚书是苏玲珑祖父的官职。苏玲珑一进门便听见这群妇人的调笑。祖父给她定了亲,她是知道的,虽然从来没有人到她面前提起过。当初才归宗时,祖父忧心她在本家受欺负,因此决定给她择一个好一些的夫家,不叫她太受轻视。
祖父在世家子弟中选了一阵,最终看上弘农杨氏的一个堪得上是“便言多令才”的郎君。因为苏玲珑尚在孝中,年纪又还小,因此并不着急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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