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雪 (2-1)

这一年，云溪风荷的第一场雪降临。自午夜一直下到第二日正午，整整六个时辰。

初时，玉卿在房里听见细小的雪子落在屋顶和地面。啪啦，啪啦。美妙动听。玉卿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子受梦见雪霰的心情。

天明以后，狐族来了几个长老，带来了不少礼物，或者说，贡品。他们说自己已经去找过水亦寒，知道了玉卿在殷王宫的作为完全不能算作魅惑君主，因此深感羞愧，特来赔礼道歉。

长元不在，玉卿懒得见他们。她让小荷从他们带来的礼物里挑了几样不算贵重的，剩下的，退了回去。

雪停以后，玉卿在房里闲着无聊。一连几日她都能听见狐族的祭祀声，今日又听到了其他族群的祭祀声，想来她已回归的消息不仅传遍了狐族，别的族群也知道了。

她召唤出他们的祭品，发现大多是牲禽，瓜果，外加少许的珠宝。有一些群落为了显示自己对于神灵的重视，还供上了宝贵的香料。祭词，自然是一个比一个感人，要不是玉卿早年见惯了这种场面，早被他们给感动了。

玉卿把小荷他们叫了来，让他们把祭品都分掉了。

小仙女们碍于身份与法力的限制，不能食肉，玉卿便把瓜果和珠宝给了他们，熏香则交给小荷收着，以备日后有用。

小荷与一众妖怪们，玉卿本以为他们会喜欢那些肉食，谁知一个个都没什么反应。玉卿一问，才知道长元年年除夕都能收到贡品，向来是分给他们吃。

该分的东西分完了，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晚间，大家便商量着第二日一早开始打扫积雪。

积雪有他们打扫，玉卿不用出手，因而一早就出了门。

她卧室的窗外有一条小瀑布，顺着瀑布上去，是大大小小许多的莲池。由于天寒，只剩下荷叶杆子立在水面上。长元嫌一种莲花太过单调，因此不同的池子里种着不同的莲。睡莲的叶子裂开一道口子，还漂在水上，玉卿飞过去时带起一阵风，叶子便轻轻浮动。

有一种荷花，叶片如圆桌一般大，静静地漂在水面。它们占据的水域是一块半个小居室大小的石潭，石潭边上还有巨岩，足有两人高，坐北朝南，将半个石潭括在怀里。

玉卿登上巨岩，站在上面欣赏雪地的日出。

初升的太阳将白雪映成橙红，半山腰的雾气、雾气笼罩下顶着雪的树木、树林尽头地上的野草青苔、近处莲池边上空旷处的积雪，都被橙红所覆盖，仿佛整个大地都是橙红色。就连玉卿自己身上穿着的襦裙，也覆上了一层橙红。

玉卿注视着太阳离开地表，慢慢上升。橙红褪去，浅淡的暖黄取而代之。雾气渐散，森林在日光下冒出热气。

太阳再往高爬，高过了云层后，玉卿听见云溪风荷的庭院里传来打闹。

小仙女们在天上待得久了，难得见到雪景，因此不舍得又法力将雪消融。她们拿着工具铲雪，却是在雪地里嬉笑、玩闹，与小妖们互扔雪球战作一团。

玉卿脸上是似水般的温柔笑意。她想，若是长元在场，会不会加入他们的战斗。他的模样是个大人，内里却还是孩子气。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直拿他当个孩子看待。也不知道长元此刻在哪儿，他那里下雪了没有。

她在巨岩上站了许久，直到一个小仙婢上来喊她用午膳，她才回到庭院。

大家打闹得太久，雪没扫去多少，庭院倒是一片狼藉。玉卿多看了一眼，立刻有几个小妖跳出来，表示他们日落前一定把庭院收拾整齐。玉卿淡淡一笑。

小妖们说到做到，太阳落山前便把庭院收拾妥当，还用干净的雪堆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雪人。仙婢们为雪人插上珠钗和步摇，又用黑色棋子当做眼珠，说这是她。

玉卿审视这尊雪人，它的体型比她胖了不止一圈，脸上勉强能辨出鼻子的所在，实在除了身高，和她没有一点相像。

第二日，明灵山来了几个魔族，说是歆公主近期迷上了剑法，但是练剑不知窍门，已经毁坏了魔君好几把宝剑，魔君希望能向长元公子借几本剑谱。

玉卿听罢小荷汇报，便问：“云溪风荷有剑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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