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银杏（上） (3-1)

另一边的吴言正领着长元往贩卖珍宝的坊市走去。无常道禁飞，只能走着去。一路上，认识他的商客总要来攀谈几句，烦人得紧，导致他走路越来越快。长元却仗着自己毒伤未愈，嚷着要他慢一点。他扔下一句：“你干脆别跟着我好了！”

长元虽跟他熟识，但没来过几次无常道，无常道内设有禁术，无法追踪，不跟着他，一会他就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寻他了。于是长元安静下来。

然而太过安静，总不太适应。尤其身边跟着的是夏长元，没了动静反而叫他觉得奇怪。

吴言回头，长元已落在他身后十几丈远的地方，驻足观望着一家商铺。他张口，正要喊长元，长元却已经走了进去。

吴言阴沉着一张脸，跟了过去。许是因为他脸色阴沉，周围反而没有人敢上前搭话了。

那是一家卖女子发饰的铺子，门口的伙计吆喝说，店里新得了一截千岁银杏的枝干，可由客人心意制作木簪。伙计不认得吴言，然而看他模样，猜出是个不好相与却不缺银钱的主，于是赶紧把他请进去。

长元站在一张铺了红毯的石桌旁，问那一头的的鼠妖匠人：“你们的银杏有多少岁了？”

匠人从背后的架子上拿下来一截成人手臂粗、一尺来长的木头，向长元道：“这一截银杏，有两千岁了。”

长元问：“能否容我查看？”

匠人犹豫片刻，才把木头放到长元跟前，谨慎道：“查看可以，莫碰坏了。”

长元没有伸手触碰，只低头稍稍一看，便感知到了银杏的年岁。不及两千，然而有一千七百五十三了。

一旁的吴言很没有耐心：“看够了就赶紧走。”

他原本敛了气息，一出声，匠人才发现了他，顿时呼出口：“吴大人！”

长元恍若未觉，向匠人道：“我想做一支簪子——”

匠人把注意稍移回到长元身上一些。

“——送给我心爱的姑娘。”长元缓缓续道。

吴言的脸色不再阴沉，眉头却锁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长元。

匠人觑了吴言的神色，发现他没有强拉长元离开的打算，才犹疑地问长元：“客想要什么纹饰？什么大小？”

“这么长——”长元张开拇指与食指，“不要太粗，不要太尖，样式么……就做成银杏叶好了。”

匠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不得不提醒他：“客，这本就是银杏树。”

“所以才要做成银杏叶，”长元笑着，“你照着银杏叶真实的大小做出来。”

吴言被晾在一边，脸上可不太好看。然而他深知自己无法改变长元的意愿，便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下，道：“给他做！现在就做！”

匠人战栗着，又向长元确认了一遍大小和形状，这才动手制作。

长元坐到吴言对面，伙计立刻上了刚泡好的茶。

吴言饮下一口茶，盯了他一会，才问：“你何时看上了谁？”

长元笑而不语。

吴言又道：“你不应该送花吗？”

长元总算舍得回他：“我送出去的花太多了，总要送她不一样的才好。”

他的态度极为认真。吴言看着他，再问：“果真有了心上人？”

长元又不说话了。

匠人制作簪子用的是法术，因此非常快。第二杯茶喝完，簪子就做好了，材料还剩下一大截。长元很是满意，于是抛给他一颗金锭子。

鼠妖匠人接过来咬了一口，软的，是真金。若是在平常，这明显多于市价的钱银，人家给了他就敢收。偏偏这会吴言在场。匠人不敢当着面违背吴言定下的规矩，只得忍痛在身上摸索零钱。

吴言轻哼一声，走出了店门。

长元手里捏着簪，赶紧跟上，回过头冲他笑道：“多余的就算送你的！”

摸到银子却没有拿出来的匠人松了一口气。

长元追上了吴言，把簪子收进怀里，忽地问：“商代的人都是用什么来买东西？”

“商代？”吴言转头看着他，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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