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海事 (2-1)

周彦昌的笑声里带着微嘲：“呵，张天师酒后告诉我的……是不是感觉不可思议？”

梁五爷点了点头：“船上的食物还能吃多少天？”

周彦昌报出了一个精准的数字：“3天，不能再多了。”

梁五爷愕然：“季风至少还要10天才能到！”

周彦昌呵呵一笑：“船上的食物已经告急，可张天师依然有酒有肉，你知道为啥不？”

梁五爷没说话，但扭曲的表情代表着他已经能够猜到一部分答案。

“我要是不把他伺候好了，谁把船上的那些诡异的事情告诉你？”

梁五爷用平静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愤怒：“现在你成功把他伺候好了，船上的人要挨饿7天，嗯，真是个不错的结果，嗯，你猜他们能熬过7天吗？”

周彦昌也知道自己把事情做的很难，脸上有点挂不住，直接把话题转移开：

“张天师的人走了，在我说完‘船上食物还能吃3天’的时候走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张天师可能很快就会到。

梁五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快速说：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周彦昌声音继续压低，如同耳语：“太吾坊邹家暗通倭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艘船就是证据，在泉州靠岸之后，会有官兵围剿。”

梁五爷睁大眼睛：“大海茫茫，你怎么和泉州那边取得联系的？”

周彦昌打了个马虎眼：“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别管了，你知道我没唬你就行，泉州卫的左将军是徐少师的人，跟我不一个山头，这你是知道的。”

梁五爷轻微点头：“严嵩倒台后，徐少师如日中天，想来也不会在这利于江山社稷的海事上做文章。”

周彦昌盯着梁五爷：“你一个行脚商人，不要关心这些，只要让这艘船安全靠岸，之后朝堂上的大人们怎么拿这件事做文章，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切莫忘了自己的本分，也别忘了你的今天是怎么来的。”

梁五爷冷笑一声：“你以为事情就这么顺利了？”

周彦昌愣了一下。

梁五爷板着脸：“倭寇要去宁波，我也已给了许诺。”

周彦昌睁大眼睛：“这就是你不去跟倭寇交流的原因？！”

梁五爷继续板着脸说：“他们心急卖掉那批金子。”

周彦昌咬牙切齿：“那批金子有问题，决不能流入宁波港！”

他紧接着问道：“能不能调动宁波港的兵卫？”

梁五爷摇了摇头：“调自然是能调的，举证通倭这样的功劳可不小，更何况是大明最大的泉州港。”

他话锋一转。

“只是，宁波港的徐将军是天子门生，不坐山头，这事情若是落到他头上，便没咱们什么事了。”

“若是由他把功劳抢了去，张太师会很不欢喜。”

两人再次同时沉默下来。

仿佛【张太师很不欢喜】这件事，比这一船人的命还要重要。

“那便是不行了，咱们也知道，张太师让咱们来，也不是为了那点功劳……这件事情本身更重要。”

周彦昌很快否定了【调动宁波港兵卫】这个方法，转而说道：“这群倭寇到底要干什么？”

梁五爷明显不想多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简单的来说，就是当年五峰船主卖到倭国的那批军火成了大问题，现在倭寇要打仗，需要钱——不是银子，是咱们大明的永乐通宝。”

周彦昌呵呵冷笑：“打仗？你说的是倭寇村战吗？”

梁五爷不以为意：“弹丸之地，小国愚民，有了两杆火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算正常。”

周彦昌看了一眼舱门的位置，耳朵微微动了动，竟是听到了风里带来的声音。

“张天师马上就到，这次的会晤就到这吧。”

话音落下，船舱外的回廊里已响起了错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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