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部队分配了一架镇安司的鸢车来到高楼旁,两位镇安司的司员将重伤昏死的张叔牙抬上鸢车,而后在夜尊的陪伴下,跟随者大部队撤离。
十六栋的高楼孤零零地坐在这片社区之中,被人围观,而后又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悄然撤离。
“他们这就走了?!”一位灵山剑宗的弟子将自己湿漉漉的发丝往后抹去,望着地面上那些好像搬家的蚂蚁一般迅速离开的军队,还有一架架利剑一样,铺天盖地疾驰这掠往城外的飞鸢车,不可置信地吼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有弟子开始茫然追问。
一位侍从调整下情绪,心念一动,剑识蔓延向楼内,很快便也察觉了里面的宁静,无需亲自进去看,也能够知道对方已经消失。可以做到这等移形之术,对方至少也是天阶下品的存在。
他们都不能理解,一位天阶的僧侣为什么会出现在皇都,而且,又为什么要帮助杀死林剑云的杀人凶手,和他们灵山剑宗作对。
看了一眼腕表,头发贴拢了脸庞,格外狼狈的他身形也佝偻了几分,但是也因为僧侣的出现他稍微感到了慰藉,宗主追问下来,有这样一出经历,最终降落到他们身上的责罚,就会减轻许多。
“继续搜索,同时,告知宗主。”
黑夜之中,一架架飞鸢车仍然在天空盘旋,搜寻着可疑人等,而钟炎的这辆飞马车则在飞回北水神殿的路上。
仲谊顶着雨将一颗辟水珠放置在了门口的小鼎里,一圈球形的结界便将四翼飞马梳了梳毛发,而后回到车厢中,拿了一块干毛巾,替师父又擦了一遍头发。
老人白发微卷,暗色无关地耷拉在褶皱脸颊的两边,整个人若行将就木,颓坐在座位上,只有手指在不停地掐动,推算着什么。
他神色凝重,作为镇安司的副司首,维护皇都安全是他的职责,但是他却不知道皇都里面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一位来自天竺佛国的超级强者,而那位国之浩劫者,又究竟是什么人?
皇都存在的隐患,果真比想象中多。
“相信有这样一次事件,蟒车案光明正大地重启调查,陛下不会再有二言。”钟炎手拨弄着雪色胡须,这或许算是这么多坏消息的情况下,唯一的好消息。
“那林少侠的死?”
“很多人接受不了,但是终究会过去,林师阳必定会很生气,但是这件事情,很难追责给谁,或许灵山剑宗与龙水神宗的关系会恶化。”钟炎微微摇头,语气漫不经心,林剑云死了是惊天大事,但是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王朝的安全更重要。
“师父,皇都内里是不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仲谊不安地问道,“徒儿有些不放心,您说的厄运和浩劫,又将会是怎样一个厄运和浩劫?”
温暖的马车里,这位苍老的男人垂上了还挂着雨珠的眼睑,他并不知道厄运是什么,即便是他最敬爱的天帝,也没有给出他答案,然而想到那佛光,默然之间,他对那位杀死了林剑云的凶手,心中有了可能的判定。
老人望向车窗外,暴雨如瀑,而他隐约之间似乎看到了一尊对于汉唐王朝而言,乃是禁忌的佛影,说出了一句,让仲谊身躯骤然僵硬,如同遭遇雷劈的话:
“他是弥勒佛?”
今夜的皇都注定许多人无眠。
密密麻麻的搜索在城内外开展,搜索网比起这场大雨似乎还要密集。
而皇都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之外四十公里的郊野,则一片安然宁静,山野盖在雨幕这层棉被下,悄然入睡。
皇城南郊的一座无名山林里,两只松鼠静悄悄地趴在树洞口,看着雨水冲洗这面干燥的山林。
其中一只有些饿了,抱起一只储存在洞窟里的松果啃噬起来。另外一只松鼠并不觉得饥饿,它更喜欢看着雨夜风景,所以兴致勃勃,它忽然看到,下面本来蓬松的松叶一沉,一个保持跪倒姿态的人类少年,就好像坠落的雨滴一样,冷不防地出现在了这里。
少年自然便是唐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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