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肉磨坊 (2-1)

伯颜帖木儿发了狠，他将所有的怯薛军都压了上去，瓦剌士兵们挎着圆盾，踏过同伴的尸体，开始进行填壕作业。

这种填壕作业是极其地残酷的，因为怯薛军在攻击前，仅仅用衣服、布袋收拢了一些泥土，并未做太多的准备。

“唔~”

一名怯薛军的士兵被哨塔中居高临下的明军弩手直接射中了面门，闷声哀嚎着滚落进了壕沟里，而他的同伴，扔掉了手中的布袋以后，正在把倒在冲锋路上的友军尸体塞进壕沟里。

“嘣蹦~”

“咻~”

在后面的哨塔、土山上，重弩的击发声和长弓的离弦不绝于耳，瓦剌怯薛军一边要填壕，一边还要小心箭矢，这种生死边缘的体验，短短的几瞬就能让人狼狈到冷汗淋漓。

是的，明军的远程武器终于开始发威了。

事实上，为了防止雨水对于弓弦的影响，杨洪只挑选了一部分射术较为出色的射手，拿着重弩和长弓在有简单遮蔽物的哨塔、土山上进行定点射击。

这种定点射击，主要以狙杀瓦剌军的基层军官为主。

至于为什么神机营不用火铳进行这种工作，只能说火铳目前的精度还没有达到能胜任这种任务的地步，在明军的战术体系里，火铳都是用来排队发射的，只追求射速、射程、威力等目标，不追求精度。

而即便是最优秀的火铳手，拿着这个时代连膛线都没有的火绳枪，你指望他比用大弓重弩的神射手精度还高，那是不可能的。

大炮，大部分都被放弃掉了，在神机营的强烈建议下只留了几门小炮，拖着普遍数百斤重的火炮爬五百米的山实在是不现实，火药和实心弹丸倒是都带上来了，这两个东西在守城中能发挥很大作用。

哨塔上，戴着殷红流苏头盔的永顺伯薛绶，这个极为老练的射手，此时伴随着“吱吱”的拉弦声，弓如满月，开了血槽的三角箭直指一名瓦剌怯薛军百夫长。

“咻！”

冰冷的箭矢划过空气，雨滴被箭头瞬间击碎成难以察觉的绝美碎片。

箭矢撕裂空气的鸣爆声让战斗经验丰富的瓦剌怯薛军百夫长悚然一惊，他猛地一矮身，举起手中充满了草原装饰风格的圆盾护住头脸。

“呲~”

一声轻响，百夫长的肩胛骨被锋锐的三角箭射了个对穿，若是不躲，箭头离他的胸膛心脏正中的误差不会超过毫厘。

“可惜。”

眼见着那百夫长狼狈地撤出前线，永顺伯薛绶叹了口气，继续屏气凝神猎杀瓦剌怯薛军的军官。

对于瓦剌军来说，好在这种壕沟并不需要全程都填平，只需要把其中的某几段填平，允许大部队开过壕沟就可以了。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怯薛军士兵踩着沙袋和同伴的尸体填出的，几条不算宽阔的道路，开始进攻明军的木寨外墙。

仓促赶制的梯子被搭在木寨上，怯薛军蚁覆而上，对于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来说，这种木寨墙只要靠近，弓弩手在这个距离因为怕误伤，就不会射他们了，而是会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身后的同伴上，不少战争经验丰富的老兵为此大大地松了口气。

蒙古诸部的骑兵，有四万多人下马整队完毕，准备登山步战，他们看到了怯薛军所取得的成效，壕沟已经被填出了路，这些只能跟着瓦剌部打顺风仗的蒙古各部落联军士气大振，纷纷追随着冲了上来。

“搭梯子和钩锁，刀盾手准备登城！”

随着梯子的倒钩卡在营墙上，怯薛军刀盾手在弓箭手时间并不多的掩护下小跑而出，越过前面因填壕而成片倒下的友军，他们单手举着圆盾护住头脸和上半身，另一只手抓着梯子开始快速攀爬。

也有身手矫捷之士，把草原上用来拖曳抓捕猎物的钩索钉在营墙的木头缝里，拽着就往上爬。

惨烈的攻城战，到现在才正式揭开帷幕。

营墙上滚木礌石，甚至大炮的实心弹丸，都不要钱似地抛下，怯薛军匆匆赶制的梯子“吱呀吱呀”地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庞大的重量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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