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绣毫不怀疑生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母离异后,舅舅一家便是云绣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云绣的父母各自组建家庭后,不愿意见云绣,只有过年的时候给她包个红包,几十块钱,生活费都不够。
莫霖一家并不在意这个,那时他是大学老师,萧潇在出版社工作,完全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
云绣上大学那一年,不知刮了什么风,生母莫如红突然来找云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她对云绣的愧疚,表示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云绣,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可那时,云绣已经不需要她尽什么责任了。
从那以后,莫如红隔一段时间便会与云绣联系,云绣去北京读研究生后,莫如红开始给云绣打钱,叮嘱她在外面要吃好点穿好点。
云绣并不知道母亲的转变源于什么原因,但母女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云绣也会抽出时间去看望母亲,虽不算亲密,但总好过老死不相往来。
唯一令云绣反感的,是莫如红总会催她结婚,从研究生时期催到现在。莫如红总说,女人就是吃青春饭的,就这么几年宝贵时间,等成了老姑娘,好男人就看不上你了,那个时候只能找个离过婚带了孩子的男人结婚。
莫如红觉得她是在为云绣着想,她是云绣的母亲,有责任为云绣的后半生考虑。
那时云绣便深切体会到赵婷婷的苦楚,体会到夏虫不可语冰的无奈。
云绣明白表嫂提起这事的用意,舅舅和舅妈不可能与她提起,他们不想让云绣感到压力。莫暄也不会提,所以只能由表嫂出面,告诉云绣舅舅一家人的难处。
体面的人,最忌飞短流长。流言蜚语对人的伤害,不见血光,却有痛楚。
表嫂讲了那些话,又让云绣做好心理准备:“你妈妈肯定会再找你的,你现在毕业了,等回昆明工作,就更不可能逃避这个问题了。”表嫂顿了片刻,又说,“其实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云绣,你这么多年,除了那个初恋,真的没有喜欢过谁吗?”
云绣脸色微变,扯出一道勉强笑容来:“以后会有的。”
人生还长,不是么。
表嫂的话让云绣心里多少有点准备,可她的准备似乎还是过于薄弱了,对莫如红突如其来的安排简直措手不及。
云绣回北京完成毕业答辩后不久,接到莫如红的电话,莫如红说她生了一场急病,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让她赶紧跟家属交待后事。
云绣一听,连夜回了昆明,结果莫如红好好地坐在医院大厅里,见了云绣就过去拉她的手:“云绣,我给你找了个好对象,是个外科医生,青年才俊,只比你大三岁,很适合你!”
云绣原本为母亲生病而焦急的情绪瞬间消散,她生气得脸色涨红,甩开莫如红的手:“妈,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骗我?”云绣日夜兼程,饭都没来得吃一口,为母亲的病情坐立难安。谁曾想,母亲欺骗了她。
莫如红一脸义正言辞:“我不这么说,你肯来吗?我这不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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