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夜出行

五年前云绣从昆南大学本科毕业，前往北京，考入冯华通门下。当时冯华通已是国内民族学领域的中流砥柱，门生遍及各大高校，每年报考她的学子张袂成阴，竞争异常激烈。

云绣自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冯华通那一年唯一收入门下的弟子。自那之后，云绣便一直跟随冯华通，一路通往博士之路。

云绣与冯华通相处五年，冯华通向来关心学生的生活问题，与门下学生关系密切。可即便来往五年，云绣也无法完全了解冯华通的一些想法。

譬如今日，冯华通为何未对她的田野心得表达任何看法，也未给她任何建议，这令她着实难安。

云绣与舒隐月同住一屋，两人刷了牙后，各自坐在椅子上整理田野笔记，时近凌晨十二点，才收起了纸笔。

舒隐月哀叹一声：“冯老师说明天晚上开始带我们去做访谈，等做完访谈回来，都快十点了。再洗漱、做笔记，那不是要到一两点才能睡啦？早上七点前要起来……啊啊啊，师姐，我已经看到未来的起早贪黑的日子了。”

云绣笑她：“你读本科去做田野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吗？”

舒隐月摇头：“没有这么拼的。师姐，我悄悄跟你说，你不要跟冯老师说哦。”

云绣想了想，道：“那你不要跟我说了吧。”

“啊啊啊师姐！”舒隐月拉住云绣，“那这条作废。其实我田野做得并不是很扎实，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点，就把这些点写出来，老师们就特别喜欢。”

云绣理解舒隐月的意思，两人接触一年多，她从舒隐月平日的作风与老师的只言片语中，多少了解一些。舒隐月就是人们平日里说的天才、鬼才，她的田野敏感度与写作水平，甚至超出一些博士生。

云绣赞叹她：“你这是天赋异禀，好好利用你的天赋，以后传承冯老师的衣钵。”

舒隐月脸色稍显暗淡，沉默稍许后说：“师姐，我其实还没想清楚，不知道要不要考博。”

云绣有些意外，冯华通对舒隐月寄予厚望，许久以前便与舒隐月提过，希望她能好好学习，扎实做学术，届时帮她争取直博的机会。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她又能干涉什么呢？

云绣笑笑：“行吧，那你好好考虑，等想清楚了，就跟冯老师说明白。”

舒隐月点头，忽而凑近云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姐，我想上厕所，不敢去。”

凌晨夜黑，公厕路远，村里没有路灯，公厕也没有灯，独自一人去当然会怕。

云绣拿了手电筒出来，陪舒隐月去厕所。

刚走出院子门，背后传来男音：“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

两个姑娘一哆嗦，回过头去，手电的光照清了越言辛的模样。

“你吓死我们了！”舒隐月拍拍噗通跳个不停的心口，“这么晚了，越老板怎么还在外面？”

越言辛道：“睡不着，在院子里散步。”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云绣身上，锁定了便不放，问道：“你们……是要去厕所吗？”

舒隐月点头。

越言辛又说：“正好我也想去，一起走可以吗？”

舒隐月头点个不停。

云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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