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仪容整理床的刹那,李烈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了鲜血淋漓的大体躺在这里的景象。一会是擦拭的时候腹水喷溅出来,一会是红红黑黑的秽物沾在床头。
一想到这些,他立刻变得心跳异常,面色一阵阵的发白抽搐,连带着额头也渗出了一层层的细汗。
澜澜只是戴上医用手套在他脸上比划了两下呢,他就已经有些胃酸泛滥到喉咙口,快要忍不住了。
“哗哗”的水声从喷头里洒射而出,李烈觉得自己好像是浮在海平面上的一块粘肉,在床上慢慢漂浮起来。水从身上一点点流动而过,仿若潮汐涨起,在跟着地球板块无力飘移着。
“这会暂时还没来事,我教你一些东西,你可得好好记住了。虽然你是有些小聪明的,但是技术上还需要多多锻炼。比如现在这样,给大体清洗的时候,温度就要控制在类似二十五度左右,这样最舒服,也最容易放松肌肉。我们不能因为大体无法出声说话,就随便对待身体清洁这一块工作,这是很不礼貌的。”澜澜一面按压了沐浴露,一面给李烈搓洗着头发,念叨道。
“嗯嗯……”李烈嘴里含含糊糊地应着,他上次水开的有点烫了,还被叶澜澜甩过白眼。这小妮子别说,还挺记仇的呢。
“清洗完给大体换衣服的时候也要格外注意了,像是有些年纪大的老人,有带状疱疹什么的是很常见的。这种时候他们的皮肤就特别的脆弱,你换衣服的时候得要注意手腕上的力道,绝对不能过重了。”
“有些如果送过来的时候,皮肤已经破血流脓了的,那就更不好直接上手处理了。你得要先找来医用绷带,把他们的伤处一点点给包扎好了,再去更换衣物。这样最后穿戴好的时候,也不至于说把场面弄得太乱了。”
“其他的像是你每次一闻就想吐的尸臭,你应该有基本常识吧?就是那都是因为人体的肠道内部有大量的细菌,所以尸体后来会腐烂发臭。普通的尸臭,你害怕的话就多戴两层口罩就是了。过分厉害的,你可以弄点婴儿爽身粉或者小苏打抹一点上去,这样可以降低异味对你鼻粘膜的冲击力。这样你好歹可以保留一点殡仪师的体面,不至于被人看见像是要落荒而逃的样子。”澜澜犀利说道。
李烈骤然睁开眼睛,看了眼直视着自己,效果放大了数倍的澜澜的面孔:“你这小姑娘,说话就不能好好说么?明明挺好的一个人,非得夹枪带棒的,嘴里含枪子似的,这就不太可爱了啊。”
澜澜笑眯眯地拿出一把剃须刀,在李烈眼前晃动了下:“什么小姑娘,我可是大你三岁哎,做你姐姐或者师傅都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我一般是不带像你这么不上道的徒弟的。要不是单位缺人啊,你这种资质我真的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刀片上面,明晃晃的晃动着锋利的冷光。李烈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生怕澜澜脾气一上来,给他划那么两下子,那可就真够holy cow的了。
知道震住了李烈,澜澜略略得意地扬起了眉梢,将剃须刀以四十五度角对着李烈的嘴唇周遭轻轻刮了下去:“处理男士大体的时候,得要特别注意的是胡子这一个部分。并不是说像你们平常刮胡子那样,一鼓作气,如履平地便算好。得要注意悠着点,毕竟这个时候男士的脸部是很敏感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出划痕。”
“咦……听你这意思,好像你对男士剃须的事情很了解。所以你是从男朋友或者先生那里耳濡目染知道的吧?”李烈好奇问了句。
这男朋友的事情平时不问不要紧,这一问可就彻底捅了马蜂窝了。澜澜直接接了一盆凉水,“哗”的一声就泼到了李烈的脸上。
李烈满脸错愕地抹着脸上的水,完全不明所以,委屈巴巴道:“我说叶大姑奶奶,我这又哪里得罪你了?干嘛这样对付我?”
“小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刚才剃须的泡沫搓太多了,手洗弄不干净,磨磨唧唧的太麻烦了,直接一盆下来省事呢。”澜澜若无其事地拿起手巾揩了揩手:“今天跟你说的要领你先记着,改明儿可别再犯一样的错误了。要不然说起来那还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可真怕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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