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五口空箱 (2-1)

话一出口，府尹大人顿觉老脸滚烫，心道怎地病急乱投医，两个小小的捕役，又能提供什么线索，自己堂堂朝廷三品大员，什么时候沦落到了不耻下问的地步。

林平安本不想出风头，何况这种级别的命案也不是他一个小小三等捕役可以胡乱插嘴的，但看府尹大人满脸焦虑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孙大人方知天命，此时看上去仿佛是迈入了古稀之年。今日又是上元佳节，夜里圣上会在兴庆宫大宴群臣，此案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上达天听，落了圣上的雅致，府尹大人怕是凶多吉少。

都亭驿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官署，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案子太大，压是压不住的，说不定现在已经传的满城尽知了。

但经过初步勘查，案子又忒过邪门，异常棘手，要想在短时间破获简直难比登天。

无奈几位大人商议后，只好将注意力引向妖物作祟，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不料不良人元朗又急急施了一礼，不给大人们喘息的机会，“回府台大人，小人们在争论此案究竟是不是妖物作祟。”

“哦……可有什么结论？”

听到小小不良人提出疑义，府尹大人微微皱起眉头，更加后悔多此一问。

宋捕头察言观色，登时喝骂道，“怎么不是妖物作祟？胆敢在府台大人面前大放厥词，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元朗吓得一个哆嗦，脸上阵红阵白，讪讪抬手，指着躲在一边看戏的家伙，“是他说的。”

林平安一怔，呵，闪现卖队友，可太坚决了。

“怎么又是你？林平安，这么大的案子，岂是你一个小小捕役可以到处乱讲的？”宋捕头正愁找不到整治林平安的机会，没想到踏破铁鞋，有人送塔了。

“大人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抓贼破案，京兆府上下，人人有责！”林平安怼完上司，又不卑不亢地向府尹大人行了一礼，“卑职林平安，见过府台大人！”

孙大人一挥手，示意免礼，“是你说这案子不是妖祟所为么？可有证据？”

“先不提是不是妖物作祟，小人敢问大人，院中一共死了多少驿丁？”

宋捕头怒目圆睁，撸起袖口，露出两条肌肉扎实的手臂，拳头握的咯嘣乱响，“好小子，你是在消遣府台大人吗？胆子不小，来人啊，给我拿下了。”

孙大人瞪了一眼无用武夫，又见林平安似乎胸有成竹，挥手屏退左右，“慢着，不妨听他说说。”

林平安谢过府台大人，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案发地点是朝廷设立的都亭驿，平时配有驿丁二十五人，那么昨夜为什么会有十四人守值？人数未免太多了吧。”

孙大人一时急糊涂了，被小小捕役一提醒，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在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平安抛过去一个异常佩服的眼神，接道，“没错，没有哪个驿站需要动用十四人守值，所以他们一定是在保护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孙大人顿了一下，然后猛地看向院中西南角胡乱堆放的货箱，“难道是……”

“不愧是府台大人，才思敏捷。”论起拍马屁的功力，林平安当仁不让。

孙大人顺着思路，急切问道，“宋捕头，驿内可有货物被盗？”

“回大人，没有货物失窃，卯时已经与驿丞核查过了。”宋捕头冷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京兆府不养酒囊饭袋。”

林平安听出来嘲讽之意，也不辩解，呵呵笑道，“那么敢问宋捕头，院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箱子？”

“……”

宋捕头扭头看向角落里的货箱，确实有十几个散乱放着，初时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尸体命案上，全都忽略了那些空箱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宋捕头一时哑口无言，只好强词夺理道，“可能是驿丁没来得及收拾。”

孙大人摇摇头，示意林平安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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