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想要成为的人 (2-1)

李星渊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虚弱的痕迹，他看上去就像是其他任何时候一样健康而强大，他向着初和狄尔维打了个招呼。

“要不要陪我走走？”

“父亲，我的皮子如果再不鞣制的话……”

狄尔维苦着一张脸说道。

李星渊挥了挥手：“那就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

狄尔维匆匆忙忙的告辞，拿着他那黑熊的皮子，像是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还在因为礼物的事情而苦恼？”李星渊问初。

“嗯。”初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让伊特别喜欢的东西。”

“您打算送给伊什么呢？”

“我也还没想好，不过我从天上拽下了残酷命运号的一部分舰体，就算是实在没有什么可送的东西，我也能让你们见见流星。”

李星渊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丝毫不提自己在宇宙当中遭遇到的麻烦，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为自己担心，更何况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一生当中，经历过的比这更加危险紧张的情况多的是，命悬一线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要比初他们如今的年龄还要长。

初看着自己的父亲，李星渊在他的那个时代并不算是特别英俊的类型，因为他的酒鬼父亲根本没有给他进行一点的基因定制，但自然生长的面孔，加上那历经风霜之后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眼睛，却为他赋予了一层近乎神性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而初在此刻，不禁再次回忆起了自己孩提时代曾经无数次想到过的那个问题。

“父亲……我什么时候才能变的和您一样呢？”

只不过，这次初下意识的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永远不会。

这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丝毫不用多想。

李星渊的身上背负着执政官的力量，这种为了保证人类文明存续而制造的程序以一种李星渊未知的形式运作着，这份力量不可复制，无法拥有这种力量的初，注定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李星渊。

李星渊不知道怎么和初解释这个，但他稍一思索，便决定不去欺骗初。

“你不会变成我的，初。”

李星渊说道：“没有一个人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父亲。”初低着头，尽管已经成年了许久，但此刻他还是变的像是一个说错了话的孩子：“我知道福斯特又坚韧又上进，我知道狄尔维又勇猛又善战，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变成他们，我也没想要变成他们。”

“但是，我和福斯特还有狄尔维之间……”初摇了摇头，然后勇敢的看向了李星渊：“我和福斯特还有狄尔维之间的差距并不像我们和您一样大。”

“小的时候我还可以自己说服自己，只要长大了之后就能变得和您一样，强大，勇敢，无所畏惧，充满力量——可事实是，并非如此。”

初有些痴迷的说道：“您能在大地上建立起永不停歇的银色篱笆，您能飞上天空，或者在密林当中开辟道路，即便是钢铁也会在您的意志下扭曲，那些行走在丛林当中，让百兽畏惧的残骸也不是您的对手。”

“但我和福斯特还有狄尔维呢？我们能打败野兽，是的，但我们永远做不到您做的那些事情。”

“我观察过那些野兽，父亲，它们的幼崽会长大，成年，长成它们长辈的模样，而他们的长辈会老，会死——”说到这里，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冒犯，急忙摆手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说您也会像他们一样死去，父亲，我只是说，孩子都会变成父亲的模样。”

“我也能拥有像您那样的力量吗？”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李星渊依旧选择了如实相告：“不会，初。”

初像是预感到了这个答案，但是也难以掩饰他表情上的沮丧。

“我不能是指……不能从宇宙当中捞下什么东西吗？还是说我不能在森林当中开辟道路？至少我有一天能学会飞吧？”

“恐怕都不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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