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古龙鳌 (3-2)

出乎意料的是，没等他出手，夔牛突然停下，吼声也转为牛羊似的低哞，显得格外温驯。

原本十几丈高的身躯也缩了大半，真个与牛羊无异了。

“好畜生…”

水镜真人拍了拍夔牛前额，又转过目光道：“沧溟派何人主事？”

沧溟派弟子认出水镜真人、以及身畔少年，但不免顾忌昆仑山上仙家说辞，不敢上前。

另一方面，困局迫在眉睫，流波山几乎保不住，他们不得不准备龙舟离开。

陆安平又怎会不知？

他瞧出流波山中那道地极真火正要熄灭，地脉也发生不可逆的转变，而守派的夔牛外强中干，几乎也到了天年将尽的时候。

“……”

终于，还是那位沧风真人上前回话，宁浮生紧跟在身后。

“真人是祖师师兄弟，德高望重，奈何昆仑山中道祖显化，后辈弟子恕难听命……”

这算是沧溟派的态度了。

水镜真人鼻头泛酸，此刻一众后辈竟不如夔牛明智，他摆了摆手，垂头道：“去吧！”

陆安平并未就此离开，而是点破昔日颜崇身份，惊得宁浮生几人咋舌不已。

“完颜崇能骗你们，水镜真人也能骗你们，又怎知天上仙人不会骗你们？

“好歹也列四九道派，如今跟丧家犬似的无处可去……

好好想想罢！”

陆安平留下两句便作势离开，惹得夔牛失落，这时青鸟飞出来，复落在水镜真人肩头。

“……”水镜真人欲言又止，只好摩挲几下夔牛额角。

于是，青光闪过，夔牛哀嚎了声，一头扎入水底，准备与流波山共存亡。

浪潮如渊，那道青光早已走远，沧溟弟子远远望着，神情既失落又惶恐。

宁浮生有些呆滞，他不禁想起历山城中那个遥远的清晨，其实才不过一年出头呐！

天翻地转。

………

……

过流波山后，水镜真人愈显失落，青鸟叽喳鸣着大约是安抚。

陆安平没有多说话，一路体悟着先天符图的玄妙，尤其那道玉京金甲符图。

造化天宫不时现于心神，令他产生一股触手可及的念头，然而申玄芝祖师与李盘前车之鉴，眼下并不是沉浸的时候。

越往东去，海水越是深邃而黑暗，浪头自然与永夜相融。

潮声一道道涌入耳中，鼻尖是腥臭如瘴的水汽，陆安平一刻也不想多待，恨不得直至归墟才好。

“我有预感，乔玄在归墟！”

水镜真人终于回过神，肩头青鸟转了一圈表示认可。

陆安平点点头，补充上自己的判断：“天上真的对执先天符图者没有办法，谷玄牝如此、钟馗如此，我也是这样……”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些，心底又想起云中君那番话。

大劫到来时，连西极净土也被吹落……佛陀涅槃前是否预料到这劫数？

“张公子也是命途多舛…”

他暗叹了声，忽然心有所感、忙凝神戒备。

原以为上天又派二郎神他们下界，原来是下方法事的感应、香火念力冲天。

“瀛洲…”水镜真人呢喃了声。

瀛洲为海外九洲之一，风俗与中土相近，甚至同有道门修士，只是修行水平比四九道派更弱。

陆安平神念扫过，只见瀛洲山川旷野间草木萧条，不时可见冻死的尸骨，狼群游荡，城廓中一片死寂，剩下的生民约莫只剩三四成。

不过并不能感应到最后一截轩辕剑。

“中土也好不了哪里去！”

他顺手将逝者怨念化去，以免与阴煞相融、化为厉鬼。

有始青变化图在，过程很是顺利。一旁的水镜真人已是老泪纵横，不时发出哀叹。

“略尽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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