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到哪里去?”
柳迟像在回应,又像在自言自语,咧着鲈鱼似的嘴干笑了小。
这时,城外传来几声尖利哨声,继而是密集的沙沙响,银色光芒乍起,黑魆魆的郊野亮了一片。
背着弓箭的柔然人潮水似的出现,夹杂着蛇虫金蚕之属的蛊毒……
他们步伐矫健,口中发出短促的声响,蘸毒的箭矢已搭上弓弦。
再往后,是大片死气沉沉的队伍大约是瘴气抑或阴气,显得格外阴森。
朱瑞感到头皮发麻,呲溜的银焰好像号角,扩散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三苗来袭!”
“……”
城中,无数头颅在火焰下跳动,惊慌的叫喊显得愈发凌乱。
人群漫无目的地逃窜,衰弱的因踩踏而倒下,有些因惶恐于命运而甘愿自尽,更多的是因为蛊毒。
朱瑞用力拍打面颊,仰头仍是黑漆漆的天空,上苍沉默得像一头巨兽。
……
……
北地。
在金刀之谶的引导下,张君房总算收拢起一些残部,以大将军刘润为首领。
这样的势力,不过是柔然过处的普通一支,同样在黑暗中摸索、挣扎……甚至因为病原南下,这只队伍耗损得更快。
永夜本就令众人心惶惶的,何况吞噬一切的冰原,难怪柔然人舍命逃离?
黑暗中的残部苦苦挨着,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北方的一切,有时不免于同样挣扎的流民争夺食物、水源、以及火种。
在张君房的指引下,他们避开了不必要的争端,然而却没有了向前的路前面是柔然人,后面是蔓延的冰原。
这样的境地,不免令他绝望。
他知晓真相,知晓昆仑山上的法会,然而永夜在法会后降临,这无疑更令人绝望。
黑夜中队伍在修整,由于缺乏阳光,这些兵卒也渐渐消瘦……支撑他们的的心念,也同样在消散,甚至比阴山的溃败更急速。…
“乾帝李盘下落不明,柔然人该至长安了,可这样的永夜,拿下长安又有什么意义?”
张君房低沉诉说着,一旁的刘润听得揪心。
“张先生”
半晌,这位曾经的将军、如今假托的大周皇族沉吟道:“你说天上是众仙的囚笼,永夜是天地的大劫,那么为何冥冥中的道尊要这样?”
张君房没有回答,他擅灵图占卜,却怎么能算出这般?
他只是如蝼蚁似的,匍匐在苍天的威势下,略微挣扎。
在他们周遭,数十里范围内,兵卒聚拢着,茫然望着夜空,似乎在听寒风中的微语。
……
……
长安几乎成为一座孤城,永夜降临的几日,便有九成人蜂涌着离开。
他们在惶恐,惶恐灾难降临,而这一切早有显兆先前的祥瑞似乎是永夜的注脚。
当灾难降临,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上天是不应的,祈祷也没一点用处,他们只能拖家带口,在黑夜中摸索……昔日身份全然无用,剩下的,只是渐渐焕发兽性的生命。
若是上天有一对眼睛,它肯定能看见蝼蚁似的民众、漫无目的地奔跑、倾轧,像一群蚂蚁。
陆安平经行时,心中便这么想。
他还记得昔日来长安时的期许、以及对复仇的渴望,如今那些情绪褪去,心中只有平静。
水镜真人却没那么平静,他能感受到这位前辈的颤栗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流失生机,却无能为力。
“希望师姐面见道尊!”
“希望吧…”
陆安平叹了声,此刻他们已越过原野,降至长安城头。
这样的长安很陌生,像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铁围拢,间杂着的人气早就微弱的不成样子,腐烂气息直冲鼻腔。
他放出山河社稷图,内蕴造化之力继而升起,将城池充盈,肉眼不可变的变化渐渐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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