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躯佝偻着,几乎摊在墙根,眼睛圆睁,凝视着龟甲的灼痕。三枚古朴铜钱滴溜溜转着,始终立在龟甲上,试了几次皆是如此。
“便是生来通晓大衍神算,只怕也有不知吧……”
陆安平暗叹了声,忽然觉察到玉枢子身侧、赭红墙根背对的那人,紫袍赫赫,正是昨天夤夜到访的顾欢。
“咿”
玉枢子发现了他,可神情激动,喉头咕哝着说不出话顾欢继而转过身,一脸垂丧地打了个招呼。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是图澄大师的答复……”
陆安平明白过来。
顾欢在大兴善寺吃了闭门羹,才找到玉枢子,将陈少微所说正一祖师事和盘托出,意欲借大衍神算,来窥探罗天大醮的结果。
这涉及半步天仙、后天至宝、先天符图,以玉枢子修为,要算到着实勉强。
显然,这骇人听闻的真相打动了他,使他不惜代价,也欲窥探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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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枢子再度将古朴铜钱抛出,清脆响声过后,三枚铜钱踉踉跄跄,仍旧悬在龟甲上,和先前结果一模一样。
“噗!”
他吐了口闷气,胸腔剧烈起伏着,眼中露出一股混合着颓丧、疑惑、不甘的复杂情绪,示意陆安平向前。
“陆兄”顾欢面色铁青,几乎难以自持。
“难怪你命途多舛!”
玉枢子重提上次的话题,跟着喃喃道:“没想到正一祖师有此劫,而那乾帝竟有这么大野心……以及境界!”
“前辈…”
四目相对,彼此明白了七八分,而玉枢子脸色煞白,苦笑着没有停下:“至少贫道开始没算错,此次长安于你极凶险。”
“那客星正应在正一祖师上!”
他压低了声音,握着龟甲的右手不住打颤,不甘道:“顾道友,贫道也看不透这天机……”
陆安平闻言一顿,手中菊花应声落下,回望赭红坊墙上空,无数烟气弥漫,道道五色幡随风飘卷,几乎遮蔽天日。
……
……
咚!
咚!
长安城渐渐肃穆,众人翘首观望着,交谈声不自觉小了许多。
人潮渐渐往北方皇城,有两人却逆流而上,在鼓声响了三通后,混入道德坊正一观中。
僧道司道士忙着罗天大醮,不足为虑,故而一路上陆安平在想玉枢子话中意思。
前几日夜间,螺旋状星云、客星出没……
这些应在正一祖师张竞陵上,只怕今日日落之际、罗天大醮开始,便是正一灭亡的开始。
想起天师张伯符、以及张公子,陆安平不由唏嘘,谁曾想到,正一派竟有这样的结果?
一路上,顾欢不发一言,直至迈入正一观,才开口引他往摘星楼去,并说陈少微在此等着。
楼上金铃叮当作响,偶尔升起丝丝香火,倒现出几分冷寂,尤其在这秋日正午……
也难怪,正一门下弟子本就不多,此刻也感觉到什么,与顾欢一样失魂落魄。
“顾师弟!”
没等登上最顶,他便听到陈少微声音,随即望见这长安正一观主发髻散乱,皱纹也深了几番,颔首道:“还有陆神君……”
“师兄”顾欢上前抱住陈少微双臂,动容道。
“陈道兄…”
陆安平走上前,望着这对难兄难弟,过了半晌,问出积蓄已久的疑问:“罗天大醮在即,张祖师难道没有对策?”
初见陈少微时,这老道提及擅长星象,也见识到夜空客星况且曾受祖师托梦,张伯符器重,在长安城忍辱负重十八年,未必没什么准备?
“僧道司门下数千僧道,单凭长安正一观无能为力,何况那清微掌教也将出手护持……”
听到陈少微回答,他默默叹了声,眼下这局势远非正一观左右,便是天师来了也没用,而素和尚偏偏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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