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安平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目光刚从梧桐前挪开,便听吱呀一声,禅房木门悄然打开……似乎是秋风吹动。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只见禅房堆得满满当当,几乎全是一册册经卷,唯有前方角落,身着灰袈裟的老僧伏在几上,佝偻如弓,埋头默着经卷。
陆安平呆呆站着,瞥见重叠的几千万经卷,与素和尚所写一模一样。腐书网fubksrg
妙法莲华经!
……
……
夕阳西下,给庭院蒙上一层迷醉的昏黄,秋风拂过,只听到经卷窸窣、以及梧桐叶的沙沙声。
“你来了?”
半晌后,素和尚终于停下笔,发出一道苍老而平和的声音。
“我来了!”陆安平双手合十。
与想象中不同,素和尚显得尤为苍老。
他的身材枯瘦,仿佛裹在袈裟中,手背连同小臂皮肤褶皱着,如梧桐树皮,显得毫无生气。
由于瘦弱,素和尚颧骨尤其突出,浑浊的眸子深陷,眉毛也几近于无。
说话间,牙齿脱落的也差不多,简直与老眼昏花的老人无异。
“施主着相了!”素和尚坐直身子,点破了他的念头。
陆安平面色一惭,身旁的道生和尚忙凑上前,恭敬道:“迦楼罗正是此…此人带来,敢问大师,是否是尊者?”
他声音激动,笃信的佛主就在眼前,怎能不心潮澎湃?
“开始贫僧也以为是”
素和尚声音波澜不惊,却直截了当:“可惜你不是……”
陆安平闻言轻舒了口气,没有多看失魂落魄的道生,径直道:“来长安前,晚辈曾于渭水畔见水镜真人……”
“原来如此!”
素和尚略微颔首,此刻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只是迦楼罗去而复返,倒在贫僧预料外,不过因果循环,早有注定……”
而后,陆安平将宁封子入天下界等讲了一通,这等高人面前无须任何隐瞒,也无法隐瞒。
过程中,素和尚不动声色,倒是道生从失去弥勒中暂时脱出那什么三清道标、囚中仙、甚至正一祖师下界,落入山河社稷图中,听得他一愣一愣。
“那么……”
陆安平顿了顿,诚挚地道:“兴善寺有何打算?鬼神图此时完成,只怕不是巧合?还有护寺的伽蓝,迦楼罗……”
伫立长安城,敢与挟天地之威的乾帝正面相抗,这气魄远在四九道派之上自然,下场可想而知,历朝历代总有几桩灭佛的法难……
兴许在水陆法会后?
然这回不同,道门有大劫,波及天上人间,这与佛家所说末法时代、世间陷入永夜,何其相似!
“汝等比丘。常当一心。勤求出道。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汝等且止。勿得复语。时将欲过。我欲灭度。是我最后之所教诲……”
素和尚没有回答,自顾自念了段经,包含梧桐树刻的那句,正是佛涅槃前的教诲。
“我佛源于西奇洲,自善逝东行传法,也已有数千年……贫僧在长安度了无尽岁月,所见正应了佛陀遗言。
水镜道兄巡视人间,也免不了修为渐衰,清微派黄真人得道升天,也难逃劫难……天上人间,三界五行,一切都是劫难的一部分”
“那佛陀所谓劫,是否应在乾帝上?”陆安平忍不住打断,“还有末法时代……”
道生听得心切,眼中精光越盛。
“世间充满灾难,小三灾刀兵、瘟疫、饥馑,大三灾火、水、风,并非应在某一特定之人”
素和尚起身缓缓走出禅房,夕阳映着他的枯瘦身影,蒙上一层淡黄的光晕,恍如寺中神像。
“俱舍论中载,此方世界生灭变化,分成、住、坏、空四劫。有情之业上增力,于空间生微细之风,次第生风轮、水轮、金轮,渐成山河,大地等器世间,其时,有情生于无间地狱,此为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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