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平低头静听,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这么关心他不带任何图谋和算计尤其是沈凌风循循善诱,听得他险些泪目。
“两位放心!”
他站起身,郑重地道,“眼下没有自不量力杀乾帝的修为,但打探一下虚实也好,也有正一观相帮……”
“何况,渭水畔爹娘坟前怕早就长满荒草?”
韩青衣、沈凌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待出长安,便回峨眉山,请鹿神子前辈褪去太阳真火!”
他又行了一礼,“不然枉费今日两位的苦心、与凶险!”
“无需见外,三元观本就不足为惧!”热点书库rshuku
半晌后,沈凌风摆了摆手,望向身侧,“师妹,你说呢?”
韩青衣皱着眉头,眼角漾着密集细纹,顿足道:“罢了罢了!当初你娘也是偷偷跑去长安,至今青城派师长还有芥蒂……”
“师妹。”沈凌风闻言,忙扯了扯她衣襟。
“多谢青姨、多谢风叔!”
陆安平赶忙道,并从五阴袋中取得丹药,塞到韩青衣手上。
他早看出韩青衣注重仪表,脸上不免岁月痕迹,这驻颜丹正适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驻颜丹?你可真是多宝童子!”
韩青衣嗔了声,眼神仍有隐忧,“什么请求?”
“想请两位带这孩子回峨眉山”
陆安平指了指许久没说话的徐龙象,“他是故人之后,也算……继承了遁甲宗衣钵!”
……
……
天明后,三元观一众长老偃旗息鼓,返回观中不提。
陆安平告别蜀山伉俪、与徐龙象,经过数千里旅程,终于回到久违的关内道,渭水畔。
这趟行程让他重拾不少回忆多半是灾荒时的颠沛流离,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漕运的船夫、往来的商人镖客,乃至各地兵卒、官宦、甚至农夫,人人都在讨论将在长安举行的水陆法会,并称是陛下感念天恩祥瑞的回馈。
自然,少不了各色修士,无论俗道还是方外道,散修还是正派,还有和尚,纷纷往长安赶,去奔赴那场盛大的聚会。
回想去年腊月来的经历,陆安平对方外、世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不免觉得失望。
一路所见农夫大多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比灾荒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见民生艰难祥瑞总归当不了饭吃。
天上真仙又插手方外,为何有意扶持乾帝……九重天上的轩辕天帝、三清道尊、还有广成子为何坐视不理,漠视人间离乱?
究竟是什么变故与灾劫?
他想不出所以然,但潜意识里,即便没有杀父之仇,他对乾帝也没有任何好感。
九月上旬,渭河水浅了些,漕运大船很是吃力,不时可见些纤夫拉船堤岸光秃秃的柳树下,零星有几只孩童玩耍,见经过的游方和尚、黄帔道士还上前讨些钱……
此情此景,陆安平觉得熟悉而亲切,后来又生出笑意兴许东林寺那位道生和尚,也曾在树下说过弥勒下生、拯救世人的道理。
记忆中的竹舍方位模糊,所幸沿着河岸,并不难找,景致也慢慢有几分相似,当瞥见一片桃林时,陆安平不由激动起来。
这里本就偏僻,是方圆七八里地唯一的人家,伯父陆昭花光积蓄,才买下这块地。
曾经魂牵梦萦的竹舍,早就化为废墟,桃花树竟汇成一片,只是秋天一片凋敝,只剩下裸露在秋风里的灰褐枝干。
往事一幕幕重现,陆安平也变得易感,而当他拨开桃树,竟见两座干干净净的坟塚,恍然如昨墓碑上略曲的字迹依旧,坟前两摊新烧不久的纸钱灰烬,黄土翻新过。
“奇怪!”
陆安平惊奇了瞬,拈起没烧尽的纸片,十年过去,周遭生民都变了一茬,谁人给爹娘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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