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的蝉鸣声中,朱瑞托着下巴,细细思索着偶尔,他也抄起芭蕉扇扇风、或舀一瓢琼泉或朝露兑入。
“点灵原来是这样的讲究……”
看到启发处,他不禁用指摹画,写在地上没多久功夫,泥地上便画得满满当当。
终于,又添了一瓢朝露后,他按捺不住,将树荫下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两叠符纸、朱砂、以及几根毫笔,正是柳迟从墟市换来的。
“一笔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朱瑞嘴角轻念,按部就班地画着,刷刷在符头轻点三笔,点画恰到好处。
不过十几息功夫,他便作出一道符箓,朱砂真文赫赫,灵引勾画得当,正是陆安平最初教的一记辟邪符。
随后,他瞥了眼炉火,连额头汗珠也顾不得擦拭,便再度运起毫笔。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察出药香气息变了几分,日头也西偏转了些,忙将第四味赤板倒入药鼎中,又添了几片楠木炭。
这是他才发现,师傅早已起身,却没有注意到自己。
“一会功夫,十三排头都到齐了?”
朱瑞一个激灵,瞥了眼外形相似的派头们大半是灰褐短衫,脚踩草鞋,脖颈四肢被晒得黢黑,叹了声:“险些误了大事!”
随即,他收起新做的符箓,连同木孩两卷黄册以及先前的傩面具一并放回树根处,而后摇着芭蕉扇,专心地盯着那尊药鼎。
没多久,他便觉口渴,又喝了一气水。
排头们的声音隐约传到耳畔,大约在谈些征木材的事,乃至沅水、资水等一代的渔行盘剥之类,基本是关于沿江排民、渔户、纤夫的生计。
他听得模糊,但自耳濡目染,知晓官府大户层层盘剥,沿江一带的排民、渔户生活得越发艰辛。
他自己更是几次体验官差的嚣张气焰,连寻常几尾鱼也不许随意售卖。
“人心比水怪更加可怕!”
朱瑞想起师傅所,不由得暗叹了声。
排教粗通些修行法术,一直在洞庭清理水道,水怪无非是凶险些,而沿江一带的官府大户更难应对。
可排教不能像方外道派般不问世事,也不像正一观享受世俗尊崇,要维护沿江几十百万计的排民、渔户、纤夫,实在是不容易。
他转过头,只见排头们仍在谈着,甚至不时有激烈的争吵,师傅陈四龙地位最高,在一旁安抚着。不时有几个村民过来,多半提些米酒、以及应季瓜果,殷勤地奉上。
“凑齐十三位排头也不容易!”
他多看了眼,想起陆安平所传打通周身窍穴的法门、以及方才符箓,不禁生出几分向往。
太阳终于黯淡几分,估摸着两个时辰到了,他又舀了瓢琼泉,将最后一味玉髓倒入。顿时弥散出一股清香,药鼎也发出咕嘟的声响。
朱瑞轻舒口气,回望不远处,十三位排头仍没有散去。
“不知还要谈多久……”
他暗念了声,向师傅挥手示意,“没有师傅出手,取丹那一步我可搞不定!”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颤,回头瞥见溪畔那方白石郎君神龛冒出一道青烟,接着左眼皮不住跳动起来。
透过柳条间隙,他瞥见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半空,脚踏云雾,倒映在左眼的重瞳郑
“修道人?”
他轻疑了声,并未有神仙一流的猜想,毕竟出尘道派修为至第三境,便可腾云驾雾,被称为真人。
下一瞬,那人飘然落下,身着灰袍,脚下一双黑底白洞的十方鞋,正是道人打扮,身后……似乎背着柄剑!
“排教也懂些粗浅的炼丹方子?”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鄙夷,话音未落,溪畔的蝉鸣便戛然而止。
一股寒意从后背涌起,朱瑞没有迟疑,当即转过身,冲着师傅他们所在大喊了声:
“快走!”
……
……
“不妨快些走!”
金须奴见陆安平迟疑,不禁喊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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