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石坡是一处平缓山坡,处于半山腰上,因遍地青石得名。西南侧一汪不大不的湖泊,往往是山户樵夫驻足歇脚的地方。
自从来到书院,陆安平还是头一回登翠微山。
与熟悉的历山不同,翠微山势不高,绝少见裸露的山岩,林木繁茂却不凌乱,更不像太始山那样光秃秃的,而是洋溢着盎然生机。
一路走来,满目蓊蓊郁郁,蝉鸣不绝于耳,偶尔几个樵夫负薪归来,树荫下擦着汗。
他没有心思欣赏,仍沉浸在一股低落情绪郑
然而脚下却是不慢,涌泉、厉兑诸窍鼓动间,也不见什么大动作,一步迈出便是丈许,显得轻盈灵动。
自从借苍莽山灵脉与炼泥人偶的契机,成功点玄关、踏入琴心中境,百窍内灵液浸润,祖窍、绛宫、丹田三窍更是隐约生出一丝感应……加上丁甲神术迈入第三层境界,举手投足几乎气力不竭。
金须奴则识趣的没有跟来,而是偷偷潜入阁楼,去安抚那位袁真人,听闻他的情况也不见好。
陆安平深吸口气,转过眼前一道弯,便望见穿过石坡。
蝉鸣声越发急躁,风中还有潺潺的溪流声,只是那汪湖泊被草木挡住,缝隙中露出一角,几只野鸭正在嬉戏。
吴英男正孤零零站在青石板上,身畔鸡爪槭叶掉落一地,经夏风吹动,凌乱地散着。
她仍如洞庭船头初见时高挑,只是换做一身素裙,额头也带着孝,紫玉笛则握在袖中,垂下短短的一截,淡淡的灵气氤氲着。
“吴姑娘!”
陆安平凑上前,冲那道背影喊了声,心中升起一股复杂况味。
只见她转过头,眼角泪痕深重,面容也憔悴许多,眉心那颗红痣却越发鲜明转盼只见,不凡的灵气波动传来,看来应龙宫道法修得些成果……
“节哀……”
陆安平迟疑许久,柔声道。
吴英男轻微地点点头,沉默着,随即转过身。
这番场景,令他再度想起洞庭月夜下的那番对话……可惜她刚得了应龙宫道法传承,便失去相依为命的父亲。
陆安平暗叹了声,曾经那股懵懂而强烈的情愫淡下来,关切地道:“我知道你的感受…”
“我也曾失去至亲,母亲、带我张大的伯父,还迎…从未谋面的父亲!”
他有些动容,声音也了些:“我娘名叫姜雪君。她很喜欢桃花,在居住的竹舍附近载满了桃花,可惜身体不好,很早就病故了……”
“如今连她面貌也记不清了!”
吴英男听得触动,心里泛起一阵同病相怜,没想想到身后少年也有相似遭遇。
“伯父叫陆昭,他是一个……看着严格,实际比谁都热心的读书人,喜欢在私塾里教孩读书。”
“我时不用功,也常看些奇异志怪的趣闻,至今还记得读到岭南蛊虫的惊恐釜”
“可他也故去了,至今正好十年……”
陆安平眼角泛起一丝泪光,“关内灾荒时,套脑途中病弱无力,他不肯连累我,便用最后一分力投河去了…”
“伯父,这样他的魂魄就能回家、回到渭水畔的竹舍”
他顿了顿,苦笑道:“后来我才知道,凡人一旦身死,魂魄也随之消散了维系执念,成就阴沉鬼神的,很少很少……”
“至于我爹,我生下来不久,他便死了,死在长安城的郊野中,这是伯父告诉我的。他也是个读书人,叫陆象!”
吴英男转过身,静静望着眼前少年,眼眸中闪着同样的哀恸。
“一个朋友,佛家讲人生七苦,死、怨别离,终究难以超脱……即便是方外的修行人,又有几分长生久视,得道成仙的,无非是多活些岁月吧!”
陆安平想起曾经的乔玄、如今的袁丹期,乃至八百年前身陨的宁封子……以及历代苍莽山魔教神君,最终沉吟道:
“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吴英男擦了擦眼角,没有做声。
陆安平一脸认真,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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