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抱了抱拳,沉声道,“就此别过!尤其陈师傅,要多多保重!”
“保重,有事就到江面上站我!”
柳迟咧开鲈鱼似的嘴巴,笑了声,随即跳到排上。
朱瑞学着陈四龙模样,笑吟吟的,向他挥了挥手只是眼神并不像师傅那样别有深意。
接着,柳迟将竹篙轻轻一点,旋即荡开水波,向江中钻去。
目睹排教师徒三人离开,陆安平轻吐口气,透过高大樟树的荫影,望向前方攒动的人群。
微风轻拂,卷起石砖上掉落的片片樟叶,悄悄落在他鞋面上。
陆安平远远望了半晌,见身着浅红衣裙、头顶碧簪的吴英男搀着父亲走出,几名豪奴忙接过行李,仕宦模样的中年人接过两人,甚至还有位英姿勃发的青年从身旁亲兵看,大约是都尉或者将校之流。
嗯,吴家毕竟也是缙绅人家,吴先生气色也还不错
他叹了口气,抖了抖身上樟叶,旋即抬起头,迈开脚步。
刚走开不远,便望见高大樟树另一侧有一方神龛,通体白色,透过香炉间隙,可以看清里面那方白石。
“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
他低声哼着,望着前方分叉的道路,果断选择了紧窄僻静的那条。
吴英男搀着爹爹走出,万没想到这么盛大的排场,原来是迎接自家。
十几个身着绸缎的奴仆列成两队,当先的举起那面象征沅郡林氏的旗帜,声音高亢,恭敬地叫着父亲的名号。
两名仆人麻利地接过沉甸甸的包袱,更有模样伶俐的丫头来身前伺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抓住父亲的手。
前方三丈开外,那位眉眼与母亲相像、嘴角两撇黑须的高大中年人,便是舅舅林之渊了!嗯,从未谋面的舅舅
她回过头,只见父亲精神焕发,脸上洋溢着初夏的阳光,顿时有些放心。
“当日一别,至今也有二十几年了!”
林之渊走近前,脸上挂着笑意,却没有称呼吴肃。
“二十二年!”吴肃呵呵笑道,旋即将她领上前,“这便是英男了”
“舅舅!”
她抬起头,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双手行礼间,两眼偶尔打量着。
舅舅林之渊比父亲高出半头,一身绛紫色便服颇为紧舒,腰间系了块莹白玉碧,略微摆动着。那张面孔看着亲近,笑容下却有些难以捉摸。
难道舅舅也有修行?是了,长安城那么多书生悟道,外祖父更有应龙宫的传承,想来也是理所应当
突然,那只紫玉笛从袖中滑出,林之渊一把接住,重新递到她手郑
“像!实在是太像了!”
林之渊仔细打量了会,神情很是激动,“你与姐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的”
吴英男闻言,不由得真情流露,顿时泪水盈满眼眶,从长安这一路终于落定。
“不要哭,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哭!”
林之渊不经意瞥了眼紫玉笛,旋即转过头,道:“忘了介绍,这位是裴度、裴将军,听闻大哥这位兵部主事到来,特意迎接!”
“好,好!”吴肃抱了抱拳,缓声道。
吴英男感觉紫玉笛跳了下,抬头望见一位英武青年,年约三十上下,两眼有如点墨,开合之间,不时有精光闪过。
“某家裴度,在岭南道当差!”裴度声音很是干脆。
“裴将军有礼了!”
吴肃略微颔首,他记得这位将军名号,战功卓着,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比自家旧职高了不少。
吴英男觉察到这位将军似在留意自己,不禁有些难为情,但父亲、舅舅在身侧,只得微收肩膀,轻动了动。
就在此时,林之渊笑了声,拉住她手臂:“等到府中再叙,老爷子在家等着呢”
外祖父
吴英男心中一怔,跟着舅厩上马车,父亲坐在身侧那位裴将军则骑着一匹黑马,跟着后头。
她挑开车帘,觉得眼前景致新奇,略顿了会,轻声问道:“舅舅,哪一条路通往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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