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婉转、佳人在侧,饶是陆安平不懂音律,也听得痴了。
道道晚霞洒下,湖水轻轻漾起波浪,悠长的笛声从那根紫玉笛中飘出,蕴藉着淡淡的忧伤;渐渐地,节奏变得欢快,少女眉心那颗红痣也动了动。
更令人惊异的是,阵阵笛声中,氤氲灵气仿佛也被搅动,呈现出奇妙的节奏,似乎与笛声相衬,令陆安平想起道门九艺中器用之道——并非有形之器,而是御大块于无形。
众人显然看不出来,只是单纯沉醉于笛声,心绪也被牵引,甚至忘了喝彩。
“吴姑娘真是天赋异禀呐!”
陆安平心中暗叹,眼前少女单凭紫玉笛音律,便能驱动灵气、声惑人心;这番精妙的技巧,竟是一个不通修行的人所展现!
看来大兴善寺的和尚并未说谎......他眉头微凝,偷偷瞄了几眼那道浅红身影,又是一阵心潮澎湃。
“快看那里!”
“湖中,快看湖中!”
桅杆上的两名水手突然发出惊呼,人群跟着骚动起来,陆安平凑近了些,只见荡漾的碧波上,竟有几条鲈鱼跳出来,巨口细鳞、身上生着黑点。
“这姑娘笛声了不得,连鲈鱼也吸引了来......”
众人又发出阵惊呼,便是见多识广的船家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伴随着笛声,一丝丝灵气从紫玉笛中引出,那鲈鱼扑腾着,起落间与音律相衬,游荡在泛着夕阳的湖面上,久久不愿离去。
吴英男仍是先前姿势,嘴唇轻动,面颊却泛起一丝忧伤,似乎不在意绕船而走的鲈鱼,看得陆安平阵阵心疼。
“好!好一曲水龙吟!”
吴肃抚了抚掌,笑声中带着沧桑,满头霜鬓也被夕阳映成金色。
最后一个音符吹完,船边的鲈鱼怕是有几百条,纷纷张开巨口,青灰色鱼鳃翕动着,浮在湖面上。
“爹爹!”
吴英男收起紫玉笛,忙伸手搀着父亲,“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这对父女均是满怀心事......
陆安平暗想着,望见吴英男面色低沉,又不免一阵神伤。
天色渐暗,吴家父女告了声便返回船舱,满船乘客也渐渐散去,但夕阳余晖、鲈鱼游荡在船边听笛的事迹便要传颂洞庭了。
......
......
夜凉如水,陆安平随便吃了碗米粥,听着波浪轻拍船身,心绪有些不安。
他悄悄起身,刚迈出船舱,便望见明净的月光下,一道高挑身影伫立船头,浅红衣裙轻轻飘动,孤影倒映在甲板上。
“吴姑娘!”
陆安平轻轻走上前,以同样轻柔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
“唔——是陆公子!”吴英男转过身,眉目间愁容还没散去。
“你怎么了?”
“我爹他,”吴英男抽咽了声,表情随即崩溃,“怕是——活不长了!”
他凑近了,柔声道:“吴先生,这些日子精神还好...怎么会?”
“大夫说爹爹惆怅郁结,伤了身子,只有两三年可活,正一观的符水也喝了、玉清宫的香囊也佩着,可惜仍不见好......”
陆安平先前陪吴肃聊天,也看出他满腹惆怅,倒没想到这样严重。
“爹爹不过是小主事,没什么权势,也得不到高道烧炼的灵丹妙药,寻常法子又不管用......千里迢迢地赶路,越发显得老态了!”吴英男说着,眼眶渐渐泛红。
陆安平半年前也遇到类似情况,至今都没摆脱先天不足的寒症、与折煞人的金蚕蛊,眼见吴英男落泪,不禁有些戚戚然。
“吴姑娘,是否与你母亲有关?”他心念一动,柔声问道。
“那紫玉笛原是我娘留下的,算是陪嫁!”
吴英男点点头,并未否认,“我爹本是穷书生,舅舅家有些权势,后来母亲与爹爹私奔,与外祖也闹翻了.......”
“后来爹爹中举,但多年蹉跎、意志早消磨了;母亲身体不好,就......爹爹也落下病根,就辞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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