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炉鼎闭塞,无从感应天地灵气,自然不识符箓灵引;况且他不懂真文,原以为是寻常宫观的护身符,如今听到正一观的名号,不禁向陆安平凑近了些。
陆安平没有为女鬼吓住,仍直挺挺伫立,掌中灵气氤氲,辟邪符隐约生出些感应。
只听得树下那头灰驴干嚎了声,那团浓绿色鬼火飘忽忽地,在道旁停下,溅起几点惨白色火星;跟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灌木丛上现出一道臃肿的身形来。
那女鬼穿着一身白衣裳,梳着道巨大的麻花辫,几乎垂到腰间;夜色朦胧,看不清女鬼眉目,只见得一张苍白面孔、有如圆盘,泛着莹莹白光。
最惹人注目的,是白衣女鬼肥硕的身躯,简直如水桶一般,看不清腰肢、也几乎分不清两腿,裙摆几乎拖到地上,露出绣花鞋的一角。
“鬼啊!”
张亚大喊道,孱弱身躯一激灵,干脆地躲在陆安平背后,忙乱中险些让篝火将青衫点燃。
陆安平轻吸口气,面色岿然不动,一缕灵气从他指尖度过,随即落入辟邪符上,朱砂写就的真文明艳如火,泛出点点红光。
他先前倒未直接面对阴魂鬼物,如今见女鬼显化身形、神志清明,并非先前历山所见那般浑浑噩噩,所以没有丝毫迟疑,催动起辟邪符。
“你是正一观的?”
那臃肿女鬼将麻花辫撩到背后,做出一副妩媚的姿态,险些令陆安平作呕——毕竟从未见过阴魂如此惺惺作态。
“呔!休得害人!”
陆安平大喝一声,右手食指、中指骈动,手腕一甩,那道辟邪符便窜动飞出,上面灵引完全催发,十六字真文显赫,漾出一片绯红,有若灯盏。
嗤嗤!
辟邪符飘忽忽地,划过夜空,牢牢锁定那道女鬼身形,发出阵阵轻微的破空声。
符箓打出,张亚似乎安慰不少,他颤巍巍站出来,望着那符箓飘忽不定,两眼半闭着。
不曾想那面如圆盘的女鬼恰好吐出一根六七寸长的猩红舌头,反将他吓得一激灵,一屁股摔倒在地。
而后,那白衣女鬼动了动水桶腰身,抽泣着,那根长及腰身的麻花辫颤动了下,跟着身形倏忽隐去,又化为一团浓绿色火焰,拖着惨白色长尾,朝远处飞开。
辟邪符为第三代天师张浩阳集各家所长而创,灵引极为精巧;即便陆安平不懂步罡、口诀,符箓发动,已然如影随形,紧紧追着那团鬼火。
那团浓绿火焰明灭不定,露出女鬼那张大饼脸、挂着根猩红长舌;一阵悠长的叹息后,竟转个弯,向陆安平二人而来。
由于顾及堪堪昏厥的书生张亚,陆安平并没有擅动,从袖中摸出那根拇指粗细的元青藤,旋即紧攥手中,感应着辟邪符的气机。
“倒少了罡步与口诀,”扎着麻花辫的白衣女鬼低咽着,又现出那张圆盘似的面容,“小书生,这符箓跟谁学的?”
“赫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
陆安平并未理睬,而是运起丁甲神术,口中诵出十六真文,一时间响彻夜空。
嗤!
那泛着红光的辟邪符倏忽一动,其上灵气氤氲,卷起周遭气机,竟爆发数丈距离,有如离弦之箭,终于追上那团鬼火。
滋滋!滋滋!
热锅煎出肥膘一般的声音传来,那团浓绿鬼火明显顿了顿,长尾摇曳了下。
而后,那白衣女鬼肥硕身形再度现出,只是有些狼狈,辟邪符定在腰肢侧,大片惨白火焰渐渐熄灭,泛起一丝青烟,随风送入夜空。
“小书生,你惹恼姥姥了!”
扎麻花辫的女鬼吐了吐舌头,旋即伸出胖乎乎的右手将辟邪符揭去,闷哼道。
经此一顿,陆安平才看清那女鬼长相,五官倒没什么瑕疵,面色浑圆惨白、上面生着些细纹,想来死时年纪不小,但又不像声音那般苍老。
姥姥......
他无声地念着,看那道惨白身影飞来,有如一朵飘忽不定的云团,只是更为凄厉,伴随着着阵阵阴风。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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