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和尚来夷陵城有七天,每日孤零零站着,衣衫褴褛的,偶尔接受些布施,众人对他并不熟悉;近几日才有人慢慢凑近,听他说些话。
直到道生用一钵水便治孩童伤寒,众人才信他是有修行的和尚,尤其在其舌绽莲花,以近悲悯的态度讲述弥勒下生、普度众生后,这份敬仰越发深厚。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苦行僧道生一个照面,便被正一观道士击败;反倒那一身青布棉袍、略微文弱的书生挺身而出。
众人一时呆滞,旋即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为了救这和尚,总算得罪正一观......陆安平瞥了眼众人,心中暗叹了声。
道生一骨碌爬起,拍了拍身上泥土,又捡回那只紫金钵盂,分毫不在意众人哄笑议论,仿佛没事人似的。
“你是何人?”
常柏青握紧那柄松纹宝剑,运转起《正一真解所载道法,周身灵气如大河奔涌,轻声叱道。
先前他见道生和尚身畔站着位读书人,一时也没注意;听他师弟开口叫破,顿时起了戒备。
陆安平苦笑了声,旋即正色道:“陆安平,读书人......”
“昨日祖师殿中图谋不轨被我撞见,可惜师傅召唤,便将他放过!”
常柏平掣紧拂尘,身上黄帔因震怒轻抖着,接着道,“谁料竟与妖僧一起!”
听到这话,常柏青眉头紧皱,脑海闪过诸多念头,然而多年修行还是让他保留几分冷静;示意常柏平淡定后,他收起语调中的威严,开口道:“两位先随我走一趟,如何?”
“贫僧可不会听你的!”道生肃然而立,将目光转向陆安平,“陆施主,你可愿意随他去?”
这番被道生和尚害惨了......
陆安平掠过周遭指指点点的人群,望见常柏青越发凝重的脸色,苦笑着摇摇头。
“休要与妖人废话!”
常柏平大喝一声,右足轻点,纵身再次扑来。
那柄白色拂尘凝练如鞭,裹着风势,瞬间激起阵阵尘埃;这次却舍开一旁的道生和尚,径直向陆安平而来。
陆安平见过历山众多修行人的手段,更对尹奇近身与余霜、姚化龙相斗记忆犹新,深知初入门径的道人无非是身轻体健、灵气充沛些,故而丝毫不惧。
他暗运起丁甲神术,灵气一张一合,顿觉周身轻盈,随即一个侧身闪到左侧,避开那柄拂尘。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常柏平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拂尘如舞动的白莲,丝丝麈尾漫天飞动,身形却比方才灵动许多。
眼见道士全力施为,陆安平不敢怠慢,双足轻点,凌空翻了个跟头,却是堪堪躲过。
怎奈常柏平如影随形,甫一闪过,便再度袭来,手中拂尘如秋风卷落叶般,迅疾、凌厉,一招一式不留余地。
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寻常江湖镖客武夫好勇斗狠,不过使些拳脚功夫;如今眼前正一观道士与青衫读书人打起来,尘埃弥漫,几乎只见得一青一白两道残影,不禁发出阵阵喝彩。
道生和尚穿着那身破烂百衲衣,身形比先前松弛些,两眼仍是神光炯炯,紧紧盯着陆安平,并不时给他打气。
常柏青看得疑惑,一来道生和尚目光如炬,似乎修得佛门天眼通,可偏偏与寻常凡人无异;二来陆安平出手不俗,几乎可以肯定是道法传承。
这让他有些迟疑。
他入正一观多年,前后两任观主师傅,深知世俗道法传承较多,远不止龙虎山正一派.比如某些附庸的小派,为数不少的散修,乃至俗世中隐秘的修行世家......
当然,这些道法传承相对粗浅,但不像寻常俗道接受度牒,各地正一观向来难以约束,龙虎山祖庭更是鞭长莫及。
“好小子,果然有些修行!”
常柏平大喝一声,黄帔舞动间,将少年逼得更迫。
陆安平有丁甲神术护体,并不慌乱,脚底错落有致,灵巧地避开那柄拂尘;只是正一道士身形毫不逊色,将他逼得有些被动。
“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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