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愿去做和尚!”他内心揶揄了下,似乎意识到什么,开口道:“你那东林寺也是方外寺庙吗?”
“方外?”
道生一时错愕,随即拍拍脑袋,道:“我佛大开方便之门,运载无量众生,不像道门有方外传法修行......”
陆安平不禁心生疑惑,毕竟茅山紫阳观陶崇昼所说,道门修行讲究资质,即与天地灵气契合的程度。
佛门也讲群生根器,各有不同,怎么没有方外世俗之分?
当他将心中疑惑问出时,那位道生和尚抹了把脸,笑道:“群生根器,各有不同,唯最上乘,摄而归一。”
“根器不同,只是戒定慧的修持不同,中下根人顺次而行,上根多逆序而行;总而言之,人人皆有佛性,皆可修持佛法!”
人人皆有佛性,皆可修持佛法......
陆安平咂摸着道生所说,联想起《遁甲真经所说中古以来人身炉鼎偏废,暗暗感慨道派与佛门似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修持方式。
然后这毕竟太过宏大,并非目前所能理解,他略顿了会,笑了笑:“如你所见,我已入三清之门,修习道法,不愿再改换门庭。”
“至于金蚕蛊,”陆安平紧了紧肩膀上的书箧,小心地避开道生目光,“我自有办法祛除......”
“施主莫走!”
道生见他欲转身离开,忙拖着那双冻得青色的大脚,凑近道:“当今帝王崇道,我佛门不甚彰显,不比正一观那等遍及各地......贫僧从江南道九江一路苦行,便是弘扬佛法,传播菩提涅槃!”
“若是入东林寺,随意修持白骨观法,便可以将体内金蚕蛊祛除!”
道生说着,伸出露了半截的左臂,作势要扯他衣袖。
“又来!”
陆安平心中暗叹,略微施展丁甲神术,准备将道生弹开,哪料和尚竟踉跄地倒地,手中钵盂也甩在地上。
“贫僧虽然修出天眼,也只会六字光明咒,不擅斗法。”
道生坐起身,皴裂的面孔并未动怒,仍笑眯眯地,轻声道。
道生和尚看起来一副高人模样,怎么有些婆婆妈妈......
陆安平不禁有些于心不忍,旋即走上前,将道生和尚拉起。
和尚身体干瘦,块黄豆大小的戒疤掩映在头顶稀疏的毛发中,甫一起身,便攥住陆安平左手,道:
“施主不妨听贫僧讲一段经,再决定是否入东林寺?”
“讲经......”
陆安平眉头微皱,想起隐先生于他入静时所诵《悟真篇,终于起了丝兴趣,道:“好吧!”
......
......
午后的太阳斜斜地照着,晒得人昏昏欲睡。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道生语调清缓,细听确实有些江南口音,目光不时瞥向周遭,但更多还是放在陆安平身上。
陆安平见过些僧人,但未曾听和尚讲经,一时有些新奇。
只是有些失望的是,道生所讲并不是《悟真篇那等道门修行典籍,而是类似正一观寻常《三官经、《北斗经俗世流传的经文,名叫《佛说观弥勒菩萨下生经,即《弥勒下生经。
弥勒的名号,他先前听过些,只知道是寺庙中常见的未来佛,但并未在意。
如今经宁封仙府出世,踏入修行门径、特别是见识《遁甲真经所描述上古、中古生民炉鼎后,不禁对世俗佛经所载有了些兴趣。
道生见陆安平听得专注,讲解得更加卖力几分,并不时颔首致意。
弥勒信仰,一直有上生与下生之分。
东林寺一脉奉承弥勒下生,认为弥勒将下生此界,人间化为净土,但在佛门内部信仰者也不多。
在道生看来,《弥勒下生经无疑是确切无误的预言——末法时代,弥勒降世,于人间建立净土。
其体现出的慈悲,比升兜率天听弥勒讲法的《弥勒上升经更契合大乘一脉深入世俗,运转无量众生超脱生死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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