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被迫学的,家人要求太多,又想让我使刀,又想让我当大家闺秀,以为我怎么都能接受。所以现在我已经离家三年没回去了。老家和这边离得不算远,也就大半个中都吧。”她说着摇摇头,“一帮迂腐的宗族人士。”
“曲同学家住这么远吗?”路小鹿有些吃惊,“为什么要来这边?”
“小时候散步遇见了海场来的旅客,刚好是同龄人。”曲奕空晃荡着碗里的汤,目光停留其中,抬也不抬,仿佛在注视过去一样。
“当时聊得很高兴,”练功服少女笑了笑,“后来她要走了,我们做了个约定,来年继续。倒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兴致。总之,我就这么一路过来了。多亏了平常一直在抱怨的宗族人士,转学办得很顺利。”
“真好啊......”路小鹿喃喃地说,“能这么自由地决定人生。”
“我多少还是想说些自己的苦处,不过在你面前说这话,未免有些太矫情。”曲奕空总算稍稍抬起一直盯着碗的视线,“说回我们的洛老师吧,照这么看,她本人已经死了,是这回事吗?”
宁永学摇摇头。“你们的洛老师一直都是某人分裂的善面,”他说,“她本人什么也不做,就是蹲在租屋里,一心研究仪式。”
“喔......善面啊。”练功服少女笑了起来,“这说法真奇妙。”
“奇妙?”宁永学问他。
“你想,”她一本正经地道,“一个总是待在公寓里闭门不出的家伙,除了研究仪式,什么也不想干。要是她弄出一个分身,拜托性格和她差不了多少的分身养活自己,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十有八九,就是分身一号也不想干活,蹲在她旁边一起研究仪式,然后又弄出一个分身二号。分身二号也不想干活,又弄出一个分身三号。最后,分身越来越多,一堆分身和本体一起蹲在家里,面面相觑,发现谁都不想出去养活这里的一堆人。”
“有道理,”路小鹿若有所悟地点头说,她根本什么都没听懂,“所以才只能是善面?”
你们俩在说相声吗?
“这事无关紧要。”宁永学开口说,“不管她本人是什么,这人都已经死了。”
“啧,”曲奕空又开始咋舌,“明明是你问我为什么要笑的。好吧,说正经的,——从她用手蘸着血写日记,她就已经被扭曲了。”
宁永学摇头否认。“她的认知肯定被扭曲了,不过不完全是。”他说。
“有一部分是真的?”
“李老师。”宁永学回答。
“我只觉得这个李老师荒诞又虚幻,像是个臆想里的鬼魂。”曲奕空说,“洛辰杀了他,把他在水里泡得发胀,然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她早就撕碎的信在屋子里哭个不停。
“日记上提到他说话很温柔,眼珠都掉了出来,还对她满口讨好,就跟她本人以前寄情书讨好他一样。
“过了没多久,他就怀胎十天生了个女婴,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成人脸,等到二十六号的时候他忽然失踪了,——就是这回事吧。你觉得他是真的?”
“雨衣,”宁永学说,“下电梯的时候,我见过一个披着雨衣的男人,浑身浮肿。”
练功服少女端起下巴,若有所思,最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说,“所以李老师是具原理不明的行尸。唤醒它的人没做保养,就这么看着他腐烂了也不在乎。假如确实有这么个李老师的行尸,现在都还在公寓里活动。我们找到他,也许能叫他提供点帮助。”
“我觉得我们找不到他。”
“为什么?”
“下电梯的时候,有个楼层直通医院,当时有具行尸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一直在电梯门口等着。我觉得它就是在等那家伙。当时我和雨衣男聊了一阵,结果我一转头,他人就不见了。”
“奇妙。”曲奕空掂量着手里的短刀,“也许要趁着视线还在的时候一击毙命,就是不知道划开的是烂脂肪还是腐肉。”
她这话说得完全不像是要找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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