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这种可以信任的好人不同,她是个危险人物,此事显而易见,毕竟他只是被迫无奈才拿了柄斧头以求自保。
眼看无路可退,她还挡在自己唯一的前路上,宁永学只好考虑如何迅速地处理对方,免得横生枝节。至于尸体,想必尸体被人找到的时候他已经身在故土了。
倘若他还有机会回乡的话。
宁永学迈出脚步。
“大个子,”她忽然开口,像是从某种迷狂中回过了神似得,“认识一个人吗?”
“你应该先说名字再提问。”
“她叫洛辰。”她回答说。
“本地高中的老师。”
“你呢?”她提问道。
“呃,我是个普通大学生,和她住同一层楼。”
“你住了多久?”她继续提问。她哪来这么多问题?
“一年多。”
“在这种地方?”她问个没完。
“我今天刚准备搬走。在我退房以前,这地方只是个普通公寓。”
令人不安的敲门声更近了,就在楼梯下方不远,宁永学总觉得附近迷雾翻涌了起来,台阶似乎变柔软了,像是动物的内脏,靴子竟然无法理解地陷下去了少许。
这事非同寻常,蕴涵着不可能应对的致命威胁,无论是拖着麻袋的屠夫还是缠满铁丝的住客都无法相比。
宁永学无视对方的戒备沿台阶攀爬,直至抵达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恰好是避开她手中利刃的最近距离。
这个幽灵一样的家伙照旧面无表情。
“麻烦你让开路。”宁永学说。
“可以。”她同意说,态度令他稍感惊异。这少女委实无法理解。“不过,你要往哪去?”她又问道。
“呃,从这公寓脱身吧,我想。”
“你认得路?”她提问。
“不认得,我也迷路了。”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你也不认得,那你是在逃跑喽?”
宁永学选择阴阳怪气:“要是你以为自己很勇敢,你可以从这楼梯下去。”
“你呢?”她又提问。
“然后我会找路离开。”
“说得有道理,”她又点点头,替他把话说了个完全,“我活着能帮你拖延时间,我死了也能帮你拖延时间,就是这回事吧。”
“我希望你让路。”宁永学加重语气。
“你想去哪边?”她问道。
这人怎么回事?虽然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她是不是有点太脱线了?
“你建议我去哪边?”宁永学反问她。
“要是你不想从一群缠满铁丝的人体盆栽里走过去,你就该往左。其实那儿是个安静的植物园,可能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吧。”
宁永学收起斧子,别在大衣内侧,不过仍然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他可算是登上了楼梯,暂时摆脱了柔软如内脏的台阶。但同时他也瞥了眼对方身后横七竖八的残缺尸体,看到断面均切分得整齐光滑。
宁永学下意识碰了下自己大衣里的斧头......这人实在有点麻烦。
但他确实没法往其它方向走。
他必须尽快找到电梯间,往自己的房间去一趟。
......
无人看管的煎饼推车摆在过道拐角,里面烧着煤炭和柴火,劈啪作响。火光透过炉子缝隙照射出来,映得墙壁微微泛黄。
宁永学走了很久,他没找到电梯间,也没找到一扇打开的房间门。他很确信这条走廊比安全局夸张得多,至少他还能在安全局碰到几个楼梯,遇见打开的办公室。
如果说在这公寓里有些楼层很危险,雨衣男一定是给了他下了绊子,把他送进了最麻烦的一层。
“——感谢摊主。”
少女一边说,一边把纸币叠放在收钱的铁盒子里,等宁永学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煎饼推车旁边,自己拿起了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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