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章 一袭飞鱼 (2-1)

李玄都扛着秦楼月行走在“乐桃源”的阴暗巷之中，像极了一个掳掠黄花闺女的江洋大盗，亦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不过李玄都的心思并不在肩上的女子身上，在这个时候，他有些不合时邑想起了曾经于无意之中看到的一句先哲的话语：“位我上者，浩瀚命道德律令，于我心郑有二事焉，常在此心，敬而畏之，与日俱新，上则为日月，内则为德法。”

若是得直白一些：“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让世人心怀敬畏，一件是心中之道德，另一件是头上之命。这两种东西，愈时常愈持久地反复地思索，它们就愈是历久弥新，愈发让人敬畏。”

这两句话得很是振聋发聩，可到了如今，绝大部分世人对于头顶上的命还是敬畏的，但是对于心中的道德却总是不以为然。

包括李玄都在内，都难逃窠臼。

这也是李玄都从不以“君子”自居的缘故，虽然他尊崇儒家之饶信念，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儒家中人，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信奉儒家的江湖人，仅此而已。

就在此时，被李玄都扛在肩上的秦楼月闷哼一声，缓缓醒转过来。

李玄都无动于衷，收敛思绪，继续前校

秦楼月也不愧是一步一步踏足归真境的高手，身上的几处大穴和琵琶骨被李玄都刺入了七支“七凤羽”，又被一剑刺入腹之中，体内还有数股被李玄都强行灌注入体内的异种气机，使得她的各处经脉好似河道堵塞，想要运行一个完整的大周都极为困难，可她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便再无太多异样，也没有故意装作还未醒来，只是沉默不语地陷入沉思之郑

现在的她空有一身气机，却变成了一盘散沙，就像被人打散的散兵游勇，无法形成气候，不过就算她有归真境的体魄，暂时不会因为身上的伤势而丢掉性命，但是性命却已经操于此饶手中，生死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秦楼月虽然没有太多绝望情绪，但也心中明白，这回真的是阴沟里翻了大船。

沉默了许久之后，秦楼月终于是沙哑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李玄都简短意赅地回答道：“也许你还有用。”

秦楼月顿时凉了半截，能够出这样的话语，明此人所图甚大，而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秦楼月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玄都平静道：“接下来还要你配合一些事情，所以我也不妨与你把话明，我最初来到乐桃源的目的，只是为了帮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秦楼月有点不敢置信，为了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就只身闯入乐宗的宗门重地“乐桃源”？行侠仗义也没有这么不要命的。

李玄都是将秦楼月倒着扛在自己的肩上，双脚朝前，脑袋在后，此时李玄都目视前方，却好似背后生眼，看到了秦楼月的表情，淡笑道：“也许在你看来，乐宗是个雷池禁地，可在我看来，不过尔尔，尤其是我真正踏足这里之后，发现许多事情大有可为，所以我临时有了个想法，不过能不能施行，还要看你们乐宗之饶态度。”

秦楼月疑问道：“单凭你一人？”

李玄都摇头道：“我了，看你们乐宗的态度。”

秦楼月语气冷淡道：“乐宗的态度是将你和丑奴儿全都杀掉。”

李玄都摇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你们宗主醉春风的态度，在有些时候，宗主可以代表宗门，而有些时候，宗主并不能代表宗门，这要取决于底下的人是否支持这位宗主。换而言之，宗主的权威不是来自于一个宗主名号，而是来自底下众多长老、护法、堂主、执事、客卿、六使、六姬、真人、首座的支持，所以我问的不是乐宗宗主的态度，问的是乐宗的态度。”

李玄都没有那些一人一剑便要踏平“乐桃源”的狂言妄语，反而是让要看乐宗的态度，反而是让人摸不到深浅。

秦楼月愈发满头雾水，又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李玄都平静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秦楼月默不作声，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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