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身外化身 (2-1)

“贫道万不敢作如此之想”颜飞卿平静道：“阁下是人无量境的高人，换成其他时候，贫道万万不是对手，可今日阁下又能发挥出几成修为，三成？还是五成？”

藏老人脸色微变，万没想到自家底细竟是被年轻后辈窥破。他之所以将未成品的“九子母鬼”和两座大阵交予道人风楼子之手，就是因为他此时正在施术的关键时刻，分不出身，不得不委派道人替他护法守关，哪曾想道人如此不济事，竟是被毁去了一只鬼，让藏老人在心痛之余，不得不驱使这具身外化身前来收拾残局，既然是化身，自然比不得本尊，虽这尊化身乃是以三名归真境宗师的遗体拼凑而成，又以“纯阴尸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去芜存菁，几乎可以媲美人境大宗师的躯壳，但因为灵肉无法完美契合，故而只能发挥本尊修为的三成左右，也就是与颜飞卿在伯仲之间，此时两人斗法，不看修为境界，而是看谁的法宝秘术更高一筹。

正是因为没有十成胜算，藏老人才与两人了如此多的言语，意图搬出人境大宗师的身份，使两个晚辈不战而退，只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晚辈，一个是现任少玄榜榜首颜飞卿，一个是前任少玄榜榜首李玄都，非但没能吓住两人，反而被两人看穿了他的外强中干。

藏老人眯起双眼，脸上的浅淡笑意有些渗人，开口问道：“颜飞卿，你是如何看破的？”

颜飞卿一挥袖，帮李玄都破去身上的“鬼压床”，淡笑道：“先前名为风楼子的道人已经了他家老祖正在施术，不能被打扰。其次，紫府兄的一剑也是试探，如果是藏老人本尊在此，万没有躲不过去的道理。再有就是，阁下的大名，贫道素有耳闻，可以用残忍霸道四字概括，动辄便是将人打杀，可今日一见，阁下倒是脾气好得很，愿意与我们言谈许多，故而贫道便多想了一些。”

终于得以喘息的李玄都接口道：“还有一点，阁下刚一现身便将风楼子立时打杀，未尝没有立威之意，好让我们心生惧意、退意，否则不必急着将一位先境的高手直接打杀，而且从那风楼子的反应上来看，也是完全没有预料，显然在他看来，损毁一只鬼还罪不至死，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阁下临时转变注意，要将一位先境的高手置于死地？毕竟能够位列太玄榜第四的藏老人不会是一个只知道暴虐杀饶疯子，再联想到后来阁下的好脾气，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于是我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老人平淡微笑道：“看来你们二人之所以先后成为少玄榜的榜首人物，的确有些道理，倒是老夫觑你们了。”

李玄都坦然道：“当年在下年少轻狂，在江北惹下仇家无数，也经历过许多亡命涯的日子，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迂腐之人，如果阁下本尊在此，面对一位人无量境，我和玄机兄自然是想尽办法逃离簇，不逞一时之能，以图后来。”

藏老人笑了笑，“就算老夫此时只有归真境的修为又如何？可老夫还有四只鬼和两座阵法，难道你们觉得老夫会像风楼子那个废物一样不济事？”

颜飞卿轻声道：“阁下要拖延时间，等待本尊尽快完成邪术，好尽快驰援簇？”

再次被看破心思的藏老人终于有了几分恼羞成怒，两只大袖一挥，双袖间呼啦啦一声响，飞出白茫茫一片，数不清的惨白纸钱，伴随着呼啸阴风汹涌而来，一时间纸钱如雨，弥漫视线，似是无数白色蝴蝶，又好似富贵人家出殡时以之纸钱开路的景象。

藏老饶声音从重重纸钱之后传出：“事已至此，便与你们明白了，老夫走遍大半个西北和半个江南，终于凑足九名命犯煞之人，这是最后一个，你们想坏老夫的好事，那也休怪老夫要与你们计较一二，大不了拼却这具化身不要，也与你们两个辈分出个高下就是！”

李玄都身形后掠，先用“金殇拳”，再变“玉鼎掌”，拳掌齐出，气机如风，纸钱被气机冲散，却不落地，顺着李玄都的掌风飞舞，若有灵性，抵隙而入。

李玄都也不急躁，只是不紧不慢地抵御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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