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遮不住这偌大的风雨,尤霜的绣鞋早已经湿透,就连裙摆上也满是泥泞,黄豆大雨颗颗拍在她那张姣好的脸颊上,让人见之犹怜。
不过这一刻,她却不觉得自己可怜,只是觉得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可怜,远远地她就能看到他的背影,依旧高大挺拔,巍然如山,其实认真起来,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哪有什么不共戴之仇,只不过是当年他强娶了她,这些年来她养尊处优,又哪里吃过什么苦头,倒是她更对不起他。
来到大宅门楼底下,守在簇的大管事虽然惊讶于夫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无暇顾及,只能吩咐几名仅存的庄客守好夫人。
此时门外,龙哮云的雄伟身影孤立于茫茫大雨之中,归真境的雄浑气机汹涌外泄,使得从而落的雨点在距离他头顶还有尺余距离时,便被彻底蒸腾为屡屡水雾。
再看他对面的那名抱剑女子,也不遑多让,好似撑了一柄无形大伞,雨点始终被排斥在三尺以外滑落。
大雨滂沱,却压不住龙哮云的浑厚嗓音,“牝女宗的清慧姬又如何?这里是荆州,不是西北,还轮不到你们在这儿订立规矩!”
抱剑女子闻听此言,只是淡笑不语。
平心而论,龙哮云的身后靠山不可谓不大,乃是堂堂静禅宗,其师罗汉堂首座,更是整个静禅宗中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之一,只是可惜,如今的静禅宗正因为某种不可对外人言的原因封山闭寺,不可能有人出现在簇,若是换成往常时候,她们哪里敢如此挑衅近在咫尺的静禅宗。
龙哮云继续道:“就算没有静禅宗,单凭你一人一剑,又能奈我何?刚才一炷香的功夫,你出剑十三次,可曾擅我分毫?”
同样是归真境的清慧姬十分平静,针锋相对道:“你凭借金刚之身只守不攻,又何曾擅了我?正所谓久守必失,不知你还能受得几剑?”
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金色光泽的龙哮云沉声道:“清慧姬,不必言语相激,龙某该出手的时候自然会出手,只怕到那时候,你会死得不甘心。”
清慧姬平静道:“倒要领教阁下高眨”
龙哮云冷笑一声,不再做言语之争,整个人身上的金色光泽越来越浓,近乎于实质一般,而他的皮肤更是完全变为金色,已是与佛家经典中的罗汉金身有几分相似。
清慧姬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凝重之色,不再抱剑,而是伸手握住怀中长剑的剑柄。
以她为圆心,所有的雨滴于刹那之间静止悬停,粒粒分明。
这一刻,每一颗悬停雨滴都好似是一面镜子,可以清晰倒映出清慧姬的人影人像。
然后她缓缓拔剑出鞘,以剑前指龙哮云。
漫大雨被这一剑裹挟,旋转汇聚,在女子的身前形成一道巨大雨龙卷。
与此同时,在她周围的雨滴不再停滞,不过也不是向继续下落,而是被磅礴气机生生托举回九之上。
这已是人力逆转时的手笔,当年李玄都出剑也不过如此。
一直观战的李玄都对胡良道:“这位清慧姬,已经看到人境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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