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叹息一声:“辛苦你了。”
学正苦笑:“辛苦的是你。你何苦来哉!你身上的中正之气已经微乎其微,倘若诗道不成,你等于自废儒道修为。”
祭酒一脸平和:“废了就废了,有何可惜。”
学正摇头:“祭酒。你的执念太深,魏无暇欺我太学,逐杂家学派,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大家都有份,你不该把这些都背在自己身上。”
祭酒摇头:“你错了。这与我而言,是一场大机缘。”
学正叹息:“诗道终究是小道,谈何大机缘。即便你悟透诗道又如何,太学不过多了一家学派。却少了你这个二品大儒。得不偿失!”
祭酒道:“你又错了。诗道可不是小道。我周游天下,经历人间苦难,听取百姓心声。汇编一部大诗集,这绝不是什么小道。上可以讽谏君王,下可以教化黎庶。怎么能是小道?”
学正道:“祭酒言过了。诗者,伶工娱人之词,安敢讽谏君王,安能教化黎民!”
祭酒驳斥:“谬已。你不知古之天子,每年派官采风,收集民间诗歌古之诸侯,每年要向天子贡诗,否则便要问罪。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天子闻诗歌而知民意!百姓闻诗歌而通礼仪!诗乃大道!”
学正无奈摇头,知道改变不了祭酒的心境。祭酒当年为徐谦送行,一腔愤慨,写下送徐太傅至十里亭,此诗名动天下,祭酒借势悟出诗道。
为了修炼诗道,祭酒八年前离京,周游天下,遍访三十三郡,搜集了三千民间诗歌,诗道小成。可惜始终无法更进一步,让诗道圆满。因为他还缺一首好诗,一首能够荡涤心灵,一扫沉疴的雄诗。那首蓬蒿人是极高的,太史说其有仙气,正是此诗引祭酒回京,但参悟此诗依旧无法凝聚诗道真意,那首林花词也是极好的,祭酒见之如醉,即刻闭关参悟,可惜依旧只差一步。
学正以为,祭酒执迷诗道,无非是希望更进一步,借开创诗道,成就大宗师,唯有这样,才能力压魏无暇,彻底搬开魏无暇这个已经笼罩在太学头上近二十年的阴影。
学正叹道:“既如此,祭酒且待几日。蓬蒿人此等人物,如锥在囊中,迟早锋芒毕露。殿试后,此人必扬名天下。”
祭酒沉默了片刻:“我为诗道,遍寻名诗,道散而不聚。求诸人不如求诸己,我有一事,意气难平。当自作一诗,扬吾大道!”
学正抚掌:“祭酒言之有理。修道也是修己,那就不必找蓬蒿人了。如今已经沸沸扬扬,恐与人不利。”
学正一直担心,寻找一个士子,会给这个士子带来巨大的不利。
祭酒又摇头:“即便不求于人,蓬蒿人还是值得一见。不过可先见一见林花词作者,谈诗论道,与我大有助益,于彼亦有助益。”
学正点头:“此事易尔。此人名刘知易,乃太学学子,修行医道,兼修法家。颇有才气,我即刻命人请他来见祭酒!”
祭酒摇头:“无需如此。我自有安排。”
第二日,上课的人不足一半,张景禁闭期间,懈怠的人不少。
可今日张景回来了,同学们纷纷围在他身边。
“斋长,你身体无碍了?”
张景脸色微红,点头回应。
“斋长。那董封昨日给你下的是什么毒?”
张景脸色更红,眉头微皱。
“斋长,我见你那会在地上哭嚎,你为何要哭啊?”
张景怒不可遏,昨晚出了大丑,结果同学还刨根究底。
怒喝一声:“都不用温课的吗?”
见张景发怒,众人才纷纷散去,只有一个除外。
“你还不走?”
张景看着最后一个同学。
“斋长。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玩意,是一只碗,通体透明,毫无杂质。
张景顿时眼前一亮,将碗抓过手里。
“你从哪来弄来的?”
“岭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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