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卷,斜阳西照。
土坡之上,谢滢勒马收鞭,抬眸遥遥望去。
不远处,一群扛着红色旌旗的士兵正井然有序朝官道离开。旁边石堆上,有一白衣公子御马而立,指挥军队远去。
似乎有所察觉一般,公子侧头往谢滢的方向浅浅望了一眼,抱拳作揖后便扭头御马随军队一道往汴京折返。
他转身时,腰间挂着的那枚松鹤延年佩带着晚阳的金光照进谢滢眼中。
小侯爷……祝你归途无恙。
谢滢压下心头不明情愫,朝他作揖。
六月二十七,顾衡率军队返回汴京。抵至城下,守城士兵听闻是镇北侯归来,面面相觑间,俱是不敢为他开门。
“大胆,竟敢将侯爷拦在门外!”蒙恬见状,心头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侯爷,您私养士兵,乃是重罪啊,下官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换条门走吧。”那守城士兵一脸难色地远远作揖。
“这些都是昔年虽先父南征北战的子弟兵,他们手中抱着的,是那些替你们守住汴京,守住大半个南周的烈士骨灰!”蒙恬满眼的怒意和失望,
“此番西夏来袭,除了本便要去边疆的谢家军率军反击,朝廷里谁人出手,前去边疆援助?敌未袭时你们花天酒地,敌人一来便四处躲藏!如此官僚,焉能安邦!”
那士兵被蒙恬骂的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还不上一句。
他跑去向乾徵帝示意后,乾徵帝大手一挥,准允顾衡自行安葬那些烈士。
却只字不提犒赏一事,甚至还下了圣旨,说让子弟兵非战事时即刻解散。
顾衡闻言,让士兵们卸下了战甲,上缴了兵器,又带着他们往城外一处早已选好的风水宝地而去。
那一天,满城百姓自发而来,带着铁锹锄头,帮助顾衡开垦山地,为烈士造墓冢。
这里面有他们的丈夫,有他们的儿孙。
等待十年,他们终于可以团聚啦。
于是万众齐心下,七月十五前,烈士墓冢很快建成。
每一只骨灰盒安进去时,便有百姓红着眼睛作揖磕头。
当最后一只骨灰盒入土之后,顾衡提笔写下一块板书,命蒙恬立在墓冢之前。
“山河无恙,烈士还乡……”
顾珏悄然念着,红彤彤的眼睛又不争气了。
一只手悄然抚上顾珏的头。
“莫哭,这里是他们的归宿。我们的归宿,还很遥远。”
“侯爷,山河当真无恙了吗?”看着四方带着祭品磕头拜祭诸位烈士的百姓,顾珏心中酸涩难言。
顾衡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远方天际。
前辈们守护的旧山河无恙了,他心中的新山河,还只是一片蓝图。
顾衡造的这片陵墓,成了中原历史上最早的烈士陵。
往后千百年,汴京随着南周陨灭,都逐渐没落下去了,可它旁边的烈士陵,却因为埋葬的烈士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而始终如一。
至于那块刻有顾衡八字书的石板,随着烈士陵饱经风霜,在千百年后,被人们用新法重塑,再现世人眼前。
因为战乱,大多珍贵史料遗失,南周三国历史断层,以至于众学者都以为那不过是胡编乱邹的。而当庞博大气的字体映入眼帘,并被证明属于南周三国时代时,人们不觉开始浮想联翩。
千年以前,那个带着一身体病的少年侯爷,究竟是如何力挽狂澜,斗倒权臣唐铮,保住汉人江山,抵御胡人的呢。
此事过后,顾衡彻底名声大噪,南周百姓都知道了那顾大将军的子嗣镇北侯,他是个文能治水患,武能率军打仗的少年英雄。
对此,曾广来讨茶吃时,总会感慨一声:“比起我等,子机真是少年扬名立万啊。”
“子良兄谬赞了。”顾衡摆手。
送走曾广之后,蒙恬入内作揖:“侯爷,第一批武器已经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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