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徐江还闭着眼睛等着挨揍呢,边上的人看着他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大傻子过来拍拍他的脸,叹口气,跟他道:
“走,跟姑父回家。”
徐江睁开眼扫了一圈众人,周围的庄家人也挺憋屈,狠狠地瞪着他,其中最恶毒的就属坐在一边让媳妇包扎的庄向学。
刚走两步,大傻子也瞄到庄向学,就告诉徐江道:
“去给你大舅磕个头。”
徐江依然很倔强,但看了一眼大傻子,走到庄向学面前磕了一个头。(所有人没想到吧,咱的主角膝盖这么软,和别的书不一样吧。)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庄向学胳膊上有着一条五六公分长纵向的伤口,其中有一段,伤口甚是恐怖。
这段应该就是菜刀中断卷刃处砍伤的地方,一砍一拉,肉都有些翻翻着,说实话徐江小崽子是真下死手,还好刀不够锋利,要不这里连带着下面一点的肉非削下来不可。
庄老大无奈的坐在地上,媳妇哭哭唧唧的给他弄伤口,疼得他直歪嘴,这时候徐江到近前“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两口子几乎下意识的同时侧过头,表示不愿意受这个礼。徐江磕完头就走,至于你受不受,爱受不受。
你要说庄家人有多坏真的未见得,那个年代分家,小房弟弟妹妹被欺负,平时欺负不耕这种没爹妈的孩子,基本属于平常,而且抢房子抢地,大户人家,这些真的就是本能。
至于抢到的对没抢到的真的不会有怜悯之心,因为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注定有这一天,父母从小就这么熏陶,像不耕父亲那么教育孩子的实在是凤毛麟角,他们就是这种生活方式,融入基因和血液里。一代代的传下去,分不到家庭财产,就得多受累,多挨冻,多挨饿,你说他们错了吗?
打小就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抢夺是不对的,家庭斗争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被视为圭臬,你让他们大无私,守望相助是不可能的,这方面内部之间的很多事往往不如一些外人,外人求他们可能帮忙,自己人不帮忙不说,反倒是互相倾轧,发展到后来,一家人之间,老死不相往来者有之,互相攻击者有之,恨对方不死者有之,这种问题,不光东北,全国都一样。
这往往需要一个懂事,公平的领路人,家庭氛围也许会好一点,可惜,庄家的带头人就是最自私的人。
徐江跟着大傻子走了,到了耕子家,门口受伤的两位,一位是不耕叔叔家的弟弟,还有一个是一个大侄子,徐江也听大傻子的话去磕了头。
徐妈呆呆的和不耕坐在门槛上,抬头看着刚刚升起的月亮,对她来说,弟弟是他的手足,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她儿子要有的好歹,今晚上也是她的最后一天,看见两人进院,依次给舅舅和表哥磕头赔错,徐妈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能过了今晚,明天什么事都能抗过去。
耕子痴痴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他心里有个秘密跟谁也没说,包括姐姐,耕子媳妇临去世头天晚上早已昏迷不醒,他自己守在身边,这女人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头突然挣开眼睛,似乎有话要说,耕子急忙来到身边握住她的手,一双肿胀圆圆的手。
这女人先是努力想张口,竟半天也未能发出声音,嘴里一股子浓浓的臭味飘出,面上的浮肿早就夺走她清秀的脸庞,身体的多处浮肿更让她那怕动一下就痛入心扉,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放弃。
最后勉强用手指指了指心口,耕子明白,这是想儿子,他就连忙说,我去给你取儿子去,女人微微摇头,耕子明白,这是要他给孩子看病,照顾好他,泪眼婆娑的耕子默默的点了下头。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后女人又将手指放在胸前,用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恳求似的看着不耕,不耕稍有迷茫,马上也就明白过来,顺着炕席往里翻找,很快发现一个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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