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七岁了,父亲没了,家里主要劳力是他娘,三十亩地娘俩个实在伺候不过来,俩人满打满算伺候个五亩地都费了老鼻子劲了,家里的大牲口瘸腿妈也使唤不来,没办法,三匹大马(老老徐后来置办的)换了一头大黄牛再加一副大车,再加五只山羊,老跑腿子(老光棍)舅舅庄不耕过来帮帮忙日子还过得下去。
老徐姥爷本是识文断字的,给起了庄不耕名字,希望他能一心向学,可惜自记事以来,从了三九寒天就没离开庄家地,当姐姐心疼弟弟,每年秋天打完粮卖了一半,钱还能给舅舅一半,一般这时候舅舅就会消失几天。
舅舅不耕从小跟着瘸姐姐长大,人倒是忠厚老实,当初老老徐娶了姐姐,给了一匹大马,不少粮食,一大家子人,他一点话语权没有,每天除了干活吃饭,家里啥事插不上嘴,几个叔叔大爷就干脆拿他当牲口使,姐姐没出门子,瘸姐姐人瘸嘴笨,但心思通透,还能拿主意,姐姐出了门子就没了主心骨,姐夫在时还不好总来,姐夫没了,来帮忙叔伯自是无话可说。
不耕三十多岁没老婆,自然对男女之事莫名向往,岁数小姐姐管着,这岁数一大姐姐看着也着急上火,拖媒用钱帮他张罗,可东北老年间管这样父母早亡的人叫六不全,而且他还是远近闻名的庄傻子,谁家姑娘给他啊,他也没地方找个瘸媳妇不是。
人的命天注定,每年上秋屯子里有个寡妇就开大车店,南来北往的都得光顾光顾,不耕也不知道谁给出的馊主意,没事就往寡妇家跑,用不上十天半个月兜里两钱都得让寡妇逗去,其实他瘸姐姐也一样,村里的闲男野汉总来挑逗,可瘸姐姐从不给人好脸,再一个屯里的和老徐家自是无亲无故,可大多和老庄家都连着亲,就是不连亲的。
往上一辈也是有交情的,都是闯关东过来的,当初老辈一起出生入死的走过来,总是有点鱼水情,谁又没救过谁的命。他们见瘸子不搭噶就也不再来撩骚。
瘸子是个有心人,近路的肯定找不到了,就得想点别的出路,正巧老徐十岁那年来了个人牙子,东北叫拍花的,来屯里走亲戚,人家拍花的肯定不会说自己是拍花的。
可这货就是个酒蒙子(喝完酒嘴没个把门的),啥都说,你要给他架架火,他能说他每天临幸天皇老婆,上嘴说和吉林督军是哥们(1927年林吉没有督军,此时林吉归军团长张作相管理),下嘴又说张作霖是他二大爷,就这么个货说他能搞到姑娘,不过要十五个袁大头。
不耕听说后二话不说找到姐姐,让他瘸姐姐给他娶媳妇,瘸姐姐是个有数的,就找来酒蒙子说道起来,见人给钱,一把一透。
这事转眼过了三月,刚过完年酒蒙子驾着马爬犁真拉来个丫头,二十一二岁,小模样长的还挺俊,比村里的寡妇是强多了,瘸姐姐第二天做主就在酒蒙子亲戚家拉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第二天不耕穿上一身没补丁的衣服带着徐江(不带锦,谁有我任性,第二章才告诉你主角名字,金庸除外。)来接亲,除了被酒蒙子亲戚讹去几个进门钱以外,一切顺利的接回新娘子,其实对方不要,这也是礼数,瘸姐姐早就给备上了。
这不耕接着亲可不能再回姐姐家了,虽然叔伯们一百个不愿意,也得倒出一间厢房来,不耕就完了婚,虽说庄户人家没那么多礼节,老庄家就他爹一个识字的,可进了洞房两天没出屋也让一家大户兄弟叔嫂好顿嘲笑。
俗话说老房子着火没救,完婚第三天才顶着黑眼圈的不耕出来后,下田,干活了。
买来的老婆也没个娘家,也就没了三天回门的路数,不耕在老庄家干了半个月的活,瘸姐姐回门做主,让不耕分家另过,老庄家一门大户从此也分了家。
其实四五房矛盾重重,也早有心思,借这引子也就索性分了家,不耕分了五亩旱田,还是那种临江的旱田,赶上一年松花江水大一般就是颗粒无收,完全看天吃饭,一间仓房,一碾磨,几十斤土豆,二百来斤高粱米及各种杂粮。
分家这事,姐姐是外姓人,女人也没啥说话权力,新媳妇更参不上言,也就草草了事。至于几个叔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不干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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