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紫霄心中如何复杂,处于仙岛之上的人柱却是安然自若。
只见他们不疾不徐缓缓盘坐于地,五心朝天。
聂晴暗红色的法衣上凝结着一团又一团的血块,神色却淡然极了。
似有所感一般,她将目光投向了紫霄,轻抿了唇,浅浅一笑,唇畔微微嗫嚅。
紫霄仔细辨别一番,竟是无声地道了“珍重”。
这是她第一次见着聂晴笑得这样清水芙蓉一般,一点儿也不妖媚。她想,大抵九天之上的玄女便是这般模样吧。
这一个浅笑,好似定格了时光,惊叹了岁月。
她整个人便好似融化在晨曦第一缕微光之中,透着别样的柔和、圣洁、端庄。
可,如今,紫霄却一点儿也不想见着她这样笑着,仿似在做最后的告别。
不,那就是最后的告别。
此后,世间再没有一个聂晴,连一缕神魂都留不下来。
紫霄觉着眼眶有些发干,喉咙有些发紧,心中沉甸甸又闷闷地疼痛着。
她不知道在几万年的岁月中,聂晴这样一个女修经过了怎样的磨难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她又是用怎样的勇气在魔主千夜手中偷得诸多法器?
她遗憾未曾有机会与她好好畅谈一番,再见却是死别。
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惧怕,再到后来的钦佩,再到如今的遗憾,每一桩每一幕都叫她心中难安。
一眼望去,周炎神色平静,如绝灵界初见之时一般无二。
一个眉眼舒朗的小姑娘手中抱琴,端正地坐在聂晴边上。紫霄一眼便瞧出了那是红豆。
她还未曾与她哥哥团聚,便要迎接赴死的命运。
看着那些人,紫霄觉着所有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淡淡相望几眼,仙岛中的人柱便闭了眼。
然后,郎朗地念咒声响起在渊明海中。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云而升,来降坛前。降临真气,穿水入烟。传之三界,万魔擎拳。斩妖灭踪,回死登仙。”
一道又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人柱身上发散出来,不一会儿便已遍布仙岛。
原本就被离火仙人打散的浓雾,一接触到银白色光芒时,有“嗞嗞”声回想,内有紫电闪烁一瞬,不过一息,便剩下一片灵光。
好似这银白色的光芒将那浓雾净化成了灵气。
这些光芒先是细如发丝,再一点一点融合到一处,一边融合一边往外四散,不多时,毫光变成微光,微光再成如柱粗细,再连成片,遮天蔽日一般将雾气清扫一空。
日光再次显现,那些笼罩在山脉上的雾气消散了,干涸的地面泛起了浅浅的水花,似有地下暗河缓缓滋润。
被雾气吞噬的人皮化成了花海,一瞬,便是百花齐放。
那光芒越来越盛,直接穿透了云层,与天相接,大抵入了虚空,与天道相接。
与此同时,仙岛之上的人柱身影越来越淡,隐隐只剩下一个轮廓。
耳边的神咒依旧,眼中的美景怡然。
可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些人啊,却再也没了多看一眼的机会。
忽而,天上一道霹雳直接劈到了仙岛之上。
原本已模糊的人影瞬息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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