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坚强与软弱 (2-1)

等乐渝醒来的时候，入眼白晃晃的天花板，鼻息间充斥着酒精和消毒药水的味道，整个头浑沌的痛着，愣愣然的从状况外回神，昏过去之前的片段慢慢拼凑起来。

她记得，她看到爸了，可不知怎么的车子就撞公交车了……

“爸！”下意识的，她惊呼了声，整个人嚯的坐起身，动作过大，一股刺痛涌来，疼得她嗞了声，同时也惊动了站在窗边的人。

听到声音，程荻洲缓缓转过身来，见她醒了，倒没有走过来，而是懒懒的靠在窗边，双手插兜抬眸看着她，淡淡开口：“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医生来看看？”

清冽的嗓音打破病房的宁静，柔和却不突兀，乐渝这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人在，下意识的朝声源处望来——

阳光在玻璃折射出虚白的光，堪堪映在他乌黑的短发和清俊的侧脸，那无数层若有若无的光圈，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与周围纷杂的环境相隔绝，仿佛这样大的空间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与世无扰。

看着他，她有片刻的恍惚，好一会儿才有些讶异的开口：“程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程荻洲淡淡的应了声，微微侧过脸，优雅而淡然，站在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有种静谧的慵懒。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先观察两天，你家人那边我还没通知他们，不过，我估计宋正尧很快会接到医院的电话赶过来的，不用担心！

程荻洲缓缓走向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了，但正常使用还是没问题的。

接过手机，乐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谢谢。”

他总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却又恰到好处的给予了自己最大的帮助。

这样的笑容随意而洒脱，没有女子的娇羞和做作，让他不由得想起小侄子童话故事书里描述的精灵！

乐渝翻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一一给回了过去。

刚回完没几秒，宋正尧的电话立马响起。

“太好了，你可算回我电话了。我才知道你再哪个医院，我现在去你那了，饿不饿，我给你带点吃的？”

宋正尧有些着急，一猜就知道，肯定为了她推了手里的工作。

“我现在挺好的，医生说还不能吃东西，今天周一这么忙，你下班再来吧。”

乐渝不想让宋正尧担心，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工作，就算再害怕再疼，也可以忍。

宋正尧那头没有接话，过了几秒，“等我。”

宋正尧一路猛踩油门，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猛地踩下油门，一拳打在方向盘。

为什么我不能保护好她！

一次过敏是我造成的，这一次车祸我不能及时出现，我怎么这么没用。

程荻洲见宋正尧打来电话，默不作声给乐渝打了手势，“我先走了。”

乐渝不知道程荻洲有没有看见，她用唇语回了他，“谢谢。”

乐渝挂电话，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金黄色的夕阳，明暗交错，莫名的孤独感隐隐袭来，如同藤蔓一般，无声无息的缠绕在心脏，渐渐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宋正尧公司离医院不远，到病房外，看见乐渝坐在病床蜷缩着身体，西下的阳光折射进来，而她恰好坐在光亮与阴影的交界处，半边的身影被镀了一层茸茸的光边，垂落在手臂的黑发，迎着光，也仿佛是淡金色的。

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抖着，其实房门并没有完全关，安静的走道，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而他却知道，她在哭。

那种无声的啜泣，像猫爪子在手心挠着，不疼不痒，却怎么都不舒服。

宋正尧悄悄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蹲在床边，乐渝微微抬头，便看见他红着眼眶看着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两次的自责。

乐渝一下子绷不住了，也不再隐忍了，放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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