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邦彦退下后,朱由渠脸色变得越发的阴沉。
高宏图借着统管户部之权,在钱粮上处处掣肘,卡他脖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阮大诚,看来是时候重用了!
趁着高宏图到江北督漕粮未入的有利时机,“挺福派”们迅速行动。
“臣提督京营,忻城侯赵之龙冒罪特举阮大铖,当赦其往罪,补兵部右侍郎,训巡阅江防。”
内阁首辅马士英迅速票拟通过。
很快,内廷的披红也下来了:准奏,赐冠带陛见。
圣旨下达,兵科都给事中,右佥都御史,马士英的乡党杨文聪迅速通过。交部明发天下。
一系列动作速度极快,快到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阮大铖已经补官成功了!
这一次不再是中旨,而是经过法定程序,完完全全具有“合法”效力的圣旨!
既然下定决心起用阮大铖,必然会遭到以东林党为首的官员们的群起反对,朱由渠很清楚这一点。
为避免圣旨再次被东林党们有准备的串联阻拦驳回,朱由渠联合朝中的“挺福派”,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圣旨的程序,造成既定事实!
在江北督粮的高宏图听到消息后,肠子都悔青了,没想到“挺福派”们趁他不在玩这一手,于是马上往回赶,一路上连水都顾不上喝,直奔内阁而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内阁已经票拟,皇帝也披红了,给事中那也通过了,再想阻止已经没可能了。
高宏图跌足长叹,看着马士英一脸无辜的眼神,几乎失态的忍不住要直骂他无耻。
他愤怒的挥袖而去,回府后立即写了奏疏请求乞骸骨。接着内阁的姜曰广、吕大器也挥就大作“辞归疏”请求回家养老,并暗讽马士英的无耻行径。然后就是马士英、赵之龙等人为阮大铖辩护顺带揭露高宏图、姜曰广、吕大器等人结党营私。
两派的大人物们都亲自光膀子上阵了,底下的小弟们如果在闲着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给事中罗万象、御史詹兆恒、郭维经、兵部郎中尹民兴等先后上疏罢免阮大铖,痛斥马士英、赵之龙等人无耻。
其中最激动的尤数左光斗的弟弟御史左光先最为激动,视阮大铖如仇人一样。
“阮大铖依附逆党贼子傅应星,杀臣兄光斗及魏大中、杨琏;赵之龙、马士英明知其有罪,冒罪特举,其心可诛!皇上不改先帝之政,臣忍忘不共之仇耶?”
几句话说得既动情又有水平,一下子把阮大铖的问题转移到了崇祯钦定的逆案上去了。
奏疏的意思很明确:皇帝启用了阮大铖,就意味着推翻了崇祯钦定的逆案,是对先帝的不恭!如果不想对先帝不恭,就将阮大铖罢官!
这一招很毒辣。
崇祯钦定的逆案牵扯了大部分在职的,退休的东林和亲东林官员的利益,而阮大铖就是逆案中人,新皇启用了阮大铖等同于推翻逆案,等同于和整个现有文官集团为敌!
这一招偷换概念之术立时就将皇帝逼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就在这时,阮大铖上了一篇《孤忠被陷之由疏》为自己进行了自辩,发泄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和怨恨。
疏中声称,他与“阉党”没有任何瓜葛,不仅拒绝了魏忠贤的任命,而且私下劝阻其他人追随魏忠贤,把他打为“阉党”是毫无道理的。是某些人的恶毒诽谤和攻击。
他在奏疏中还声称,曾经那些攻击他是小人的某些人此刻已经投降了闯贼,成了伪朝的伪官。
奏疏中言辞切切的举了几个例子,讲到科臣光时亨,为了留住烈皇,将其作为迎贼时的晋见之礼,竟以大义相激,力阻烈皇南迁之议。
讲到了大才子龚鼎孳,说其降贼后每语人以“我本要死,小妾不肯”为辞。
还说到了庶吉士周钟,说他大逆不道,劝进未已,竟上书劝闯贼早定江南,寄书其子,称闯贼为新主,盛夸其英武仁明及恩遇之隆,以摇惑东南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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