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廷大老沉浸于“借虏平寇”的幻想,但朱由渠是清醒的,闯逆已败,满清正如日中天之时,弱者与强者联合,注定没有好下场。
他不信满朝的文武没人能看到这一点。满清的凶残和野心早在崇祯朝的十五次入寇就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了,他们之所以主张和满清联合,共击流贼,恐怕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底气不足吧。
眼下朝廷虽然有数十万大军,却几乎不堪使用,无论是武昌的左良玉部,还是江北四镇的兵马,祸害起百姓来,各个都是好手,要说面对流寇和清兵,恐怕是一触即溃的多。
至于南京城内的禁军,战斗力就更不要说了,两百多年的安逸生活过下来,能不能扛得动大刀都要打个问号。
就这些个豆腐渣军队,震慑一下土匪还可以,要拿去抵挡流贼的百万大军和鞑子的数十万铁骑,结果可想而知。
流贼害死了君父,国仇不共戴天,且威胁就在眼前,反观鞑子刚刚入北京,离江南还远,两害相较取其轻,大概这也是他们大多赞成联虏平寇之策的主要原因吧。
可惜,他们远远低估了鞑子的野心,也远远高估了李闯部的战力。
朱由渠将那些主张借虏平寇的奏疏都打了回去,并给予了严厉斥责。
就这会儿功夫,田成又送来了一封内阁的联名奏疏,朱由渠冷着声打开一看。
“今闻鞑虏已南来,而凶寇又将东突,时机易逝,机不可失,万万不可再行拖延!臣可法伏乞陛下速速决断,敕下兵部,会集廷臣,既定应遣文武之人,或径达虏主(指顺治帝),或先通九酋(指清摄政王多尔衮)。应用敕书,速行撰拟,应用银币,速行置办。并随行官役若干名数,应给若干廪费,一并料理完备。定于月内起行,庶款虏不为无名,灭寇在此一举矣!”
还是讲得“借虏平寇”!
而且还被内阁票拟通过了,就等着他来披红了!
朱由渠气得恨不得一脚将御案踢翻!
就在他提笔打算再次驳回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渐渐收敛些了怒气,放下象管狼毫朱笔,沉思片刻后,挥手召来了田成,道:“替朕去内阁提醒一下那些阁老大学士,组建亲卫营和皇城禁军的粮饷尚未拨付呢!拨付了再和朕谈借虏平寇!”
“奴婢遵旨。”
田成听完,立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眉宇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
由南京诸生首倡的“借虏平寇”之策,随着塘马,海船很快传到了大江南北,近到江北,远至岭南,士绅们都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这件事。
五月初的广州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街市上的行人大多穿着短打汗衫。在城中鼓楼附近有一间名为‘阅海’的大酒楼,楼高四层,约五丈,分前后两座,左右为楼廊。坐在四层顶端可以直接看到南城外波澜壮阔的大海,端得是好风水。
今天,陈邦彦和黎遂球两人也来到了这里。
雅间中,两厢分座,位于上首的黎遂球轻咳一声,道:“令斌兄,你真的要去南京吗?”
陈邦彦手抚胡须,慨然说道:“如今北都沦陷,烈皇煤山殉国,我皇明只剩江南半壁,形势已危如累卵,此国难之际,犹不思报国者,非丈夫也!”
“令斌兄非两榜出身,弟怕你到了那里会报国无门啊!”
两榜:明清时的科举考试,称考取举人的榜为乙榜,考取进士的榜为甲榜,甲乙榜合起来就叫两榜。在明清,一半只有举人以上的功名才有资格做官,特殊时期特殊情况除外。
陈邦彦自从十八岁中了秀才后,一直屡试不第,到如今年逾不惑了仍旧是个生员,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考上,黎遂球清楚他的家底,故而有些担忧的道。
陈邦彦知道老友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着解释道:“为兄此去南京非为个人计,实为朝廷社稷担忧,我怕再拖一段时间朝廷就要达成与建虏的议和了!”
黎遂球闻言眉头轻轻一跳,近了近身,小声道:“令斌兄这么说,是不赞成朝中诸公们倡导的联虏抗贼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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