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宿从书案下面出来,捂着口鼻,往书房外走去,可是刚走出书房几步就停下了。
一眼望去,到处大火浓烟。
北山就倒在他脚边,浑身是血,衣裳都爆开了,还睁着眼睛。
他想起几年前刚到周家,和北山元福结拜的情景。如今看来,那些生死与共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北山,和自己都辜负了那些誓言。
他即没有兄弟同心,自己也没有和他们同日而死。
想到这里,闵宿蹲下身去,伸手合上了北山的双眼。然后重又起身,顺着院墙往前院走去,院门处已经被大火堵死。
闵宿虽也会点轻功,此时却不敢施展,他暗自思忖,若是自己翻墙而过,撞上那两个黑衣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又向后退去,怎料书房后面,已经是死路一条。
他站在火光之中,被浓烟呛得一阵阵咳嗽。
身后是火光冲天的院墙,前方是一步步逼近的茫茫火海,进不得,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吗?
就在大火扑面而来的时候,闵宿似乎隐约地听到了“叽叽叽”的声音。他朝地上扫视,见小黑子快速从他面前窜过。
闵宿一愣,目光便追随着小黑子而去。
他紧跟在后面,见它钻进了书房侧边的一片草丛。
闵宿也随之走到进前,俯身拨开草丛,那里竟有一条沟渠。他这才想起,为了给前院的鱼池引水,前些日子才和几个同门挖了这条沟。
看着这混浊的沟渠,他眼前一亮,一脚踏进水沟,顺着沟渠往前走,找到通往鱼池的小洞,屏住呼吸钻了进去。
天快亮时,大火也渐渐熄了,闵宿从鱼池里吃力地爬了出来,整个人都泡肿了。
他找了一处未熄的火堆,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洗干净后搭在火旁烤。
四周余烟邈邈,混杂着呛人的味道,耳边不时传来吱吱拉拉的爆裂声,看着周家大院变成了灰烬,闵宿一时感慨万千。
他突然看到了衣衫上的口子,又低头看看肋下,有一道很轻的疤痕。
他又想起在密室时,左手出现的异样,于是摊开左手,只见掌心一如平常,并没什么图案。
这掌心的花纹,到底是为何,怎么就和那宝贝一模一样呢?闵宿百思不得其解。
放下手,他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想到兄弟惨死,师门被灭,悲从中来。
他已经浑身无力,除了身体疲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打击。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平日里对自己满脸笑意的人,怎么就能从背后扎自己一刀?
自己,是那么信任他……
眼前已是一片废墟,闵宿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如果还和从前一样,得过且过,沉浸于安稳,或早晚有一天,会和周家这些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不如就此去往中原,拜师仙门学艺,或许,还可以找出自己掌中花纹的来由。
太阳完全落山,月光不甚明朗。
他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走出大院的范围,半个人影也没发现,确定黑衣人已经不在这里,他这才下山去了。
闵宿摸着黑走了一夜,天亮时,来到一个小镇,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龙纹玉佩,正是他出逃之时,从死了的北山身上摸来的。
他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把玉佩换成银钱,当作路费盘缠,闵宿一路打听着,向中原方向去了。
这一走,就是一年。
闵宿来到了芮水一带,这里离芮水国的都城芮水城已经不远了。
这一日,他到了一个叫双柳镇的地方,大概是因镇口有两棵粗大古老的柳树而得名吧。
进了镇子不远处有个面馆,门口有几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围坐了几个修士模样的人。
闵宿要了碗面,便在一旁缓缓地坐下了,听着几个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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