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映亭长叹一口气:“那先生的父母呢?”
“我娘?”秦睦笑得无奈,“她是心甘情愿地做了那只囚鸟。”
外头树木上对了厚重的一层雪,对面湖里、连带着天边都黑沉沉的一片。
秦映亭道:“先生的父母定然是琴瑟和鸣,令堂肯定也很疼爱先生。”
“嗯。”许是灯盏火光太过温柔,一贯清冷的人也沾染了几分不易见却格外动人的俗意缱绻。
秦映亭拿下敷在脸上的帕子:“先生,你还难过吗?”
秦睦片刻愣神后,淡笑起身整理衣衫:“我该走了,前头大概也是结束了。”
宴厅方向传来阵阵笑语,秦映亭去望那阑珊处,他终究算不得那些谈笑风生中的一人:“先生慢走。”
秦睦岂能看不出他当即不悦,不欲多说转身即走,秦映亭追了上来:“小先生!”
他此生不如意了二十年,不敢言也不配言,他不过是同俗世所有人一般贪心。往往是,兄弟们都有、独他没有,如今他有了唯独属于自己的一个人。
“四公子,脸,太过显眼了,秦晏还记得来路,就别送了。”秦睦稍稍侧身,绕过秦映亭。
“二哥喊小先生‘阿晏’。”
“若是公子想这么喊,也无妨。”秦睦向来不在意称呼,不过是亲昵了些而已。
陆璋酒席过半便不见了秦睦踪影,宴席散了大半方才瞧见秦睦施施然从里宅走出来。
“侯爷?”二人上了马车,陆璋问道,秦重这请帖太过郑重,他自是猜到了。
秦睦点头:“不然我岂能入得了侯爷的眼?”
陆璋不问二人所谈,只问为何说了这许久。
“我碰见秦映亭被关夫人打了,而后同我说了些话罢了。”秦睦撩开帘子往外探,沿路人家借吹了灯睡去了。
陆璋惊奇:“当真?”
秦睦放下帘子,嗤笑:“一场戏而已。”
“你没有戳破?”陆璋从马车内翻出一袋子梅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秦睦也拿了一瓣放在嘴里,盐淡淡苦味散了之后只剩酸甜滋味:“自然没有。”化雪的那手依旧寒凉。
秦映亭顶着关夫人赏的巴掌印回到自己住处,丫头看了便为他洗了毛巾敷脸:“秦先生信了?”
“应该信了。”秦映亭拉过丫头沾着水的白嫩纤手。
方才秦睦握着帕子时,化了的雪水顺着那手心、指腹、指尖缓缓地淌了下来,亦是这般好看。
秦映亭回过神来,放开丫头的手,呢喃一句:“太暖了。”秦睦那双手纵使冰凉却很舒适。
丫头没听清追问了一句却被秦映亭敷衍过去。
“这么些年,公子委屈了。”丫头的手贴上秦映亭的另一侧脸庞,一对儿桃花眼泛着春潮般的生意,“三夫人每每迁怒于您,您依旧如此孝敬她。但愿我们日后过得好些。”
“她毕竟是我生母。”秦映亭将小丫头搂在怀里,摸索着她那柔软的细柳腰。
小丫头哄着他:“您认定了秦先生多情心软,见了这场面,他必然也心疼您的。依他性情,定然对您更为怜惜。”
“他看似清淡实则很是多情,被刘双害死的孩子、沈家二子、陆璋、陆鸾、我二哥,那么点真心分了那么多人,他天真又蠢笨。”秦映亭不停想起秦睦总是轻轻浅浅的笑意,不淡不浓,宜然适度。
“公子也知道,先生不是蠢,他只是自以为要了无牵挂却又良善温吞,叫人看得不尽兴。公子为此伤神?”丫头乖巧地坐在秦映亭腿上,伏在他怀里。
“略有些。”
丫头半推开秦映亭,调笑:“公子,你遭了。只有在意了方才会伤神。”说罢复又弯在秦映亭怀中。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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