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述笑而不语,秦秉昭看着二人只是笑也不说话。外边传来几声击鼓声,三人皆起身推门到阳台上,月色沉如水。
“往往就是此时,我想出了尘世。”秦秉昭低声说到。
唐述缓缓:“红尘也没什么不好,出世也未必如你想的轻快。”转头看向不知看什么的秦睦,复又转过头,“个人境遇,总有不称心。”
秦秉昭一直看着唐述,自然瞧见他那动作便笑笑不语。秦睦突然一翻身站在栏杆外,轻轻一脚便飞跃下楼,一个眨眼她已经平安落地,声响也不大。只见她伸手掐下三朵花。秦秉昭摇头,说让自己同程太傅游学,她总如此胡闹,怎让人放心。
秦睦纵身一跃到二楼,再一蹬脚已经站在二人面前:“我瞧见了下面花开得正好。”献宝似的伸手将三朵花给他们看。一枝红色月季、两枝白色月季。
秦秉昭怕花刺扎着她手,忙拿过来:“我以为你要干什么,摘花做什么?”唐述也不甚明白地看着她。秦睦此人不沉着,想一出是一出,行为怪诞,常人不能解。
秦睦拿出帕子将手擦干净:“尘世外、尘世内都无所谓,只要逍遥自在,哪儿都无所谓。尘世内有尘世内的恼累、尘世外有尘世外的寂寥,未必向往的就是好的。”
唐述目光沉沉,秦秉昭生怕扎着她手接过去:“问你采花做什么呢,还讲起大道理了。”
将二人推入屋内,秦睦笑答:“给你们簪花。”叫来外边的小太监将花枝上的刺给剪了。
男子簪花虽已是当朝风雅流行民间,可秦秉昭、唐述从未做过此事。此番时机正好,秦睦自然不能放过。
秦睦好歹是将秦秉昭说服,她将削得很光滑的白月季如同戴簪一样插在秦秉昭发髻上,没两下便好了,她站远看了看,拍手:“小世子真乃天人之姿。”秦秉昭本就生的好看,身穿水蓝华服、顶戴白色月季,确实不似凡尘俗物,光风霁月不过如此。
秦秉昭并不十分相信秦睦,却也没摘下,反正被秦睦折腾惯了也不甚在意。
唐述也不挣扎,秦睦却是将那朵红过胭脂的朱色月季簪在他耳边。少年通身雪白,面容俊雅,耳边一枝殷红同腮边红晕,整个人不复当初的清朗,反而十分妖冶。
秦睦惊叹:“秉昭清皎似空中明月,唐述艳绝如雪中胭脂。”
唐述听她这评价便想将耳畔的花取下来,秦睦伸手阻拦:“很是好看。”目光殷切。秦睦半握住唐述的手不让他取下,唐述抬眼看她片刻才将手放下缓缓说道:“你的。”
秦秉昭率先拿过那朵花:“我来。”秦睦头上并非很多头饰,一朵花簪上也正好相宜。这姐弟二人虽一个天性自然、一个清明浩然,却皆是潇洒风骨,让人称道。
三人又笑闹一阵子,有宫人过来请秦秉昭二人回去,唐述戴着那朵花送二人出屋门便不肯再送。秦秉昭二人走到一楼,秦睦又噔噔跑上去。唐述就站在门口准备关门,耳边的花还在。
秦睦对着他笑:“少师,下次我带着糕点来寻你。”
“好。”唐述脆声回应。
秦睦笑着转身下去。唐述将耳边的花拿下来,将正对着门口的那扇窗打开,不一会瞧见几个掌灯的女使簇拥着秦秉昭、秦睦离开,秦睦蹦蹦跳跳无一刻安稳。
唐述着看二人远去,笑意渐没,手中那朱红月季却迅速枯萎,娇艳的胭脂色变成黑褐,他叹气,低头望着手中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月季:“你我再无见面之日了,你们二人自当保重。”说完话,月季竟然一点点恢复方才的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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