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闭月,深壑栖云。
漆黑的阴山树林中一团火焰,忽上忽下,忽明忽灭,随风飘行。仔细看去,并不是什么鬼火,乃是一盏鬼头灯。
鬼头灯好似一副人皮做成,内有光亮。灯上短发胡须随风飘动,面上耳鼻口眼,五官俱全。神态相貌,活像一颗老者头颅。
一名男子口中衔着一根细草,腋下夹着一把铁铲,手上拖着一颗男子人头,一边急匆匆的赶路,一边借着前边引路的鬼头灯的灯光,用宽松的袍袖擦拭人头脸上被画的浓妆艳抹的朱砂。
“老阮啊老阮,你可别怪我娘子啊,她那人就那样,好诙谐,等你来俺们村你就知道了,你死了大家还是朋友嘛。”
男子嘴上也没闲着,嘟嘟哝哝。引来身旁不时游过,发着微光的幽灵锦鲤无情的嘲笑。
“别嘟哝了,话痨瑾。”鬼头灯竟转过面目,嫌弃说道。
“秦老头,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李瑾儿,你又不听,你是烦了么?你怎么这么暴躁呢?你年纪这么大了,太暴躁不好,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性情要随和一些,你这么凶,会吓坏小孩子的?”
“……”
“秦老头?咋不说话了?”
……
大孟国都城孟都外西南方向。
阴山乱葬岗。
林生虚籁,似笑如哭。
一座座几乎相同模样的荒坟周围,不时有什么东西飘来飘去。
魂,是阳神,可游离于人体而存在的精神;而魄,是阴神,指依附于人体而存在的精神。一阴一阳,才是真正的道之动,也正是因为反者道之动,才会产生另一个,炁。所以,魂是炁的一部分,游离与荒坟野冢外的,正是它们。
“嗒嗒。”脚步停下。
纸灯微弱的照耀下,一个男子身背铁铲,左顾右盼,小心翼翼,面上尽是惊恐之色,不是旁人,正是二姨张钺。原来张钺得到尸气瓶,果真趁着夜色出城偷采尸气,徒步走到此处,足足行了一个时辰。
“娘的终于到了。”
张钺呼哧带喘,心中暗想。深宵山路,本就泥泞难行,纵是体魄不俗的刽子手,也难免疲惫。
张钺站在原地稍作休息,举灯扫视,细看周围。只觉阴气袭人,似乎有啼哭之声爬上肩膀,钻进耳中,刺激的他几乎每根毛发竖起,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狸花小猫。幸而,由于他此时并无炁感,根本看不到那些飘荡之物,但,目光所到,远处隐隐光亮下,一条扭捏作态,张牙舞爪的影子,却不由的让他头皮发麻。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让张大少爷鬼使神差一般,向前小心走近。放大的瞳孔,紧绷的神经,让周围的风声熄灭,仅剩下孤独的心跳。
“锵锵锵。”
诡异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纸灯下张钺赫然发现。竟然有人在,挖坟?而随着纸灯靠近,挖坟的男子显然也意识到张钺的接近。
“嘿,朋友。一起吗?”
苍老的声音同时,一盏灯笼缓缓转动,转过正面,竟是一副老者面皮。
“鬼啊!”
张钺嗷的一声,脑中宛如爆炸,两条腿好似一只麻花,扭作一团,瘫软在地,连滚带爬,便要逃走。
“嘿,想跑?”
灯影下的男子扔掉手中铁铲,转过身来。未见他如何发力,轻描淡写,跃起一丈多高,几个纵跃,便阻在张钺面前。
“别别,大哥,咱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别搞我啊。”
“别逼我啊,你再过来我念咒了啊,我可是会道法。”
张钺也不敢睁眼,此时后悔半夜过来这破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心中虽然慌乱,却一直在思考对应之策,如此临危不惧,不愧是你。
“般若波罗蜜,额弥托福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大爷咪咪妈妈哄破虚指。你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
张钺猛然想起怀里大蒜,此时正派上用场,闭着眼掏出各类降魔之物,胡乱扔向神秘男子,口中各类口诀咒语芬芳层出不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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