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2-2)

他们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克莱恩出示了证件和护照，许多双手从船伸过来，把他拉了甲板。小南把菲尔德递了去，自己艰难的爬船舷。甲板早已挤满人，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大雨滂沱，海流汹涌，船只在海面飘来荡去，一些难民不顾一切的跳入海中，有的立刻被湍急的海流冲走，有的游到最近的船，顺着船沿爬甲板，本已满载的船开始失去平衡，大量海水涌入船舱，难民们惊恐的尖叫起来，拼命把这些爬来的人往海里踹，用斧头砍断他们的手，甲板鲜血横流，海满是落水声和人们凄惨的尖叫。

直升机在头顶徘徊，炮火把海面映得通红。船长砍断了拴在船舷的铁链，嘶声叫道：“出航——”

带锈的船锚吱吱嘎嘎的露出了水面，撞击着木质的船体，在海腾起阵阵浪花。船只一艘接一艘驶过漂在海面的尸体，岸的难民绝望的叫起来，妇女们跪在地捶胸痛哭，哀求船员带她们的孩子。克莱恩紧紧握住船舷，心如刀绞。这时，菲尔德终于悠悠醒转过来，轻声唤道：“哥哥？”

没有人回答。昏迷前的场景一下子闯入脑海，菲尔德的瞳孔慢慢放大了。他突然尖叫起来，想从船跳下来。

“不要乱动！”小南拼命抱住他，菲尔德崩溃了，在她怀里又踢又叫，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他的嗓子都喊破了，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哥哥！哥哥！”

“菲尔德，别这样！”克莱恩眼眶通红，噙着泪拉住他，“你要为了他活下去，这是你哥哥的愿望。”

“我不！”

菲尔德奋力挣开他们，从甲板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克莱恩大惊失色，连忙冲到船舷。菲尔德从海里冒了个头，朝岸游去。

“傻孩子，快回来！”他朝菲尔德大吼，冲过去摇晃着船长的肩膀，“停船！还有人没来！”

“先生，这种状况怎么可能停船！”

“菲尔德！”克莱恩挤开人群，拼命吼道，“别犯傻了，快回来！”

菲尔德从齐膝深的海水中站起来，咳嗽了两声。他浑身透湿，拔出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克莱恩呆若木鸡。菲尔德拿枪指着太阳穴，满脸是泪，一步一步往岸退去。

“再见了，医生。”他用口型说。

克莱恩哭了。小南眼眶通红，紧紧握着船的栏杆，骨节泛白。她突然扑到船舷，高声叫道：“去北门！所有守军都在那里！”

菲尔德点了点头，跑进了炮火隆隆的屠宰场。克莱恩跪在甲板，把脸埋进双手间，带着哭腔喃喃道：“帝啊，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

小南浑身一震，脸色突然煞白。她悄悄离开医生，一个人躲到船角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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