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雷西尔。
天气热,空中乌云密布。入夏以来图兰就没下过一场雨,烈日在蓝得发暗的天空里红绸似的翻滚,路面蒸腾着滚滚热浪。根据情报,赫尔曼的车队将在下午四点通过格拉尼尔到雷西尔的一段公路。莱特冒充西蒙尼,以图兰之鹰的名义和抵抗组织合作,双方都出动了敢死队,在路埋了大量雷管,架好机枪,预备伏击车队。
昨晚每个参加行动的士兵都喝下了血酒,摔碎酒坛,发誓以血还血,以命偿命。莱特已经写好了遗书,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只要塞拉收拾东西就能发现。他匍匐在松树的树干后,架着一挺机枪,汗水顺着鬓间流入眼角。莱特瞄了一眼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分,公路仍然没有一个人经过。
林中起风了。
莱特抬起头,狂风飒飒摇撼着松林,一群飞鸟黑压压的掠过头顶,他嗅到了浓烈的松枝清香。尘土翻滚,热浪蒸腾,莱特用力眨了一下眼,稳住胳膊肘,感到枪托方的槽纹紧贴着手指,掌心冰冷粘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方的车声。
莱特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他从瞄准镜中望向公路,一列车队正在缓慢压来,以两辆轻型坦克开道,后面跟着载满士兵的敞篷卡车,把一辆装甲车重重保护在中间。莱特眯着眼睛,试着瞄准装甲车,但车窗贴了蓝色的护膜。
距离车队进入雷圈只有不到一百码的距离。莱特闭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倒计时。三、二、一……
惊雷从空中滚落,轰然炸响。短暂的失聪中,一团红光瞬间吞没了车辆。地雷接二连三殉爆,细小的钢针倾盆大雨般飞射。林中的鸟儿成群结队的飞走,空气里充满了辛辣的黄色浓烟。
莱特立刻叩动扳机,猛烈扫射着从车奔下来的士兵。他扫射完满满两梭子弹,咬开手榴弹掷了过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公路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坦克陷进了松软的红土中,轮胎滚滚冒着浓烟。
躲在林中的战士从掩体后冲了出去,冒着雨点般的枪弹扑向装甲车。子弹噗噗打进他们的身体,腾起阵阵血雾。在狙击手的掩护下,他们冲向了坦克,每个人身都绑着淋了油的炸药包。
“自由万岁!”一名战士高声吼道,拉响了身的炸药包。
爆炸掀翻了一辆卡车,把车的士兵炸得粉身碎骨。坦克左侧冒出一股烈焰,但炮台依然在开火,子弹击打在路面和树干,砰砰跳飞起来,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莱特狠狠一咬唇,把滚烫的机关枪扛在肩,对着公路发狂的扫射着,子弹铛铛打在坦克的钢板,炮塔旋转,炮台直指向他藏身的树林。弹片横飞,鲜血染红了视野。就在这时,莱特发现那辆装甲车在混乱中歪歪扭扭的下了公路,加足马力打算逃走。
莱特啐掉一口血沫,瞄准了装甲车的车轮,准确击中了后轮,轮胎发出尖利的摩擦声,司机却充耳不闻,开着塌了一个后轮的车辆朝前猛冲。
“拦住那辆车!”莱特暴怒的咆哮。雨点般的子弹立刻从制高点倾泻到装甲车,装甲车在公路扭成“Z”形前进,他提起滚烫的机枪,冒着枪林弹雨追了去。不远处有一棵树摇摇欲坠,莱特掷出手榴弹,爆炸的气浪瞬间把他掀飞,扔在了一棵树干,口鼻不断冒出鲜血。他艰难的爬下来,对着树干猛烈开火,树终于倒了下来,挡住了前进的路,司机慌忙跳车,一探头就被人打碎了脑袋。
莱特急促的喘着气,却发现枪管已经因过热变形,枪口哑了火。他猛叩扳机,枪管瞬间炸了膛,弹匣飞了出来,冒着簇簇火花。他惨叫一声,手鲜血淋漓,连白骨都露了出来。
子弹嗖嗖从头顶飞过,莱特连忙避到树后,摸向腰间,却发现手榴弹已经用完了。坦克正调转炮台,隆隆朝着对面压来,他带来的战士几乎死伤殆尽,只有狙击手还活着,从树试图瞄准装甲车,却在弹雨的压制下被打得抬不起头,不断有人从树摔下来。
“长官,你没事吧?”
赫尔曼蜷缩在车里,惊怖万分。亲兵的尸体牢牢压在身,背扎满了钢钉和弹片。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他咆哮着拿起对讲机,要部下赶紧解决掉这群匪徒,眼前却突然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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