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的身体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吉尔伯特。吉尔伯特静静的说:“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我亲眼目睹家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觉得不能再呆在村子里,于是背着妹妹离开,途中发现妹妹已经被感染了,就把她扔在一个雪洞里,自己逃走了。但我逃出去没多久就被革命军捡到了,他们每天给我洗脑,告诉我所有悲剧都是安道尔政府和联军造成的。为了给他们当炮灰,我接受了各种各样的训练,杀了很多人。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人生第一个朋友。他比我年长两岁,性格开朗,笑起来很讨人喜欢。”他艰难的说着,“很……像你。”
莱特安静的望着他,吉尔伯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潮:“我们约好在一场任务中逃走,渡船离开北方。保险起见,我们没有一起行动,他去确保暗杀对象在车厢内,我去后车安装炸弹。在炸弹即将爆炸的时候,他却被发现了,和车上的警卫缠鬥起来。我本该去帮他的,但……但是我怕极了,一步都挪不动,于是……”
“你抛弃了他?”莱特问道。吉尔伯特把脸埋进臂间,“是。”他沙哑的说,“我抛弃了他,从火车上跳了下来,亲眼目睹整节车厢被炸成碎片。”
他好像被抽掉脊骨的风筝,整个人瘫软下来。他惨笑道:“这就是我的过去,只是一个卑鄙的人苟且偷生,一次次抛弃亲友,终于遭到报应的故事。”
莱特沉默了一会儿,酝酿着措辞:“人们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你不会。”吉尔伯特摇了摇头,“否则就不会在这里了。”
莱特没有回答。吉尔伯特凝视着他,想在他湛蓝的双眸中寻找故人的影子,却只看到了映在眼里的自己,苍白孱弱,仿佛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莱特,你知道吗?”他轻声说,“这么多年每次见到你,都像在拷问我的灵魂。”
莱特怜悯的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柔:“你告诉我这么多,是因为信任我,还是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两者都有吧。”
“那真是荣幸。”莱特低笑道。对吉尔伯特隐瞒的事他不是不好奇,就像钥匙插进了锁眼,总想转动它,但当真相摊平了摆在面前,他却没什么感觉了。
“那么,要不要赌一把?”他平静的说,“如果你这次能活下去,就为我而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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