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影之子 (2-1)

一条影河横构在两人之间，漆黑河水如镜，无风亦不起浪，看似宁静无害，但商别黎能感受到，有丝丝危险气息隐秘其中，宛如天地初生便存在的蛮荒之气，在其中不断纠集，像嗜血的野兽被锁链控制着被动蛰伏，一旦有猎物靠近，就会一口咬住喉咙，将他撕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即使已经傲立年轻一代中的巅峰，但商别黎清晰感知到，完全状态的影河，就算是自己，只要踏入其中，也会立刻被吞噬。

平静的影河，却是环绕影境全域，守护影境的河流。从不知多少岁月前的远古开始，无数已经死去的影境之人灵魂归于影河，化为守护家园的意志。

那里面蕴含远古时存在并延续着的先天意志，非人力能够抗衡。

商别黎止步不前，他看向前方的光束，龟裂如蜘蛛网已经爬得密密麻麻，有无数光从其中漏出，然后化为玄妙的蝌蚪符文不见。

那是灵气耗尽的标志。

封印崩塌得更厉害了！

“我来了！”

在商别离进退两难的时候，后方一道人影闪现。

接近这片纯白地界后，钜穆也不再受人间规则的限制，褪去兽身化为人形，不至于再束手束脚，终于可以发挥出该有的实力。

面对充满危险气息的影河，钜穆眼睛也不眨地就扎了进去，如履平地，双腿稳稳立于河面之上，挑着眉朝秋水伊勾了勾手，给了个挑衅的眼神。

“我也是影族，守护影境的影河不会伤害我。”

立稳后钜穆快速奔跑起来，此时争分夺秒，他也没时间跟秋水伊磨嘴皮子。

现在最紧要的，仍是阻止慕九幽。

看到自后出现的钜穆，秋水伊并未惊慌，她冷笑：“影河不会伤害你，但我能。”

话音刚落，奔跑中钜穆突然就失了重心差点跌倒，他稳住身体，才发现一条腿已经陷入影河之中。

他往下看，原本如镜子般风平浪静的影河已经变成了沼泽，“咕噜咕噜”不断涌上去气泡，水面之下带着让人失去力量的吸力，正在将他不断吞噬。

“我可是影河啊，就这样踏了进来，你是否小看我了。”秋水伊脸上冷笑慢慢转为平静，然后化为冷漠。

秋水伊不咸不淡地挑衅，杀伤力却比任何话都要厉害，但钜穆顾不上反驳，他一只脚陷入了影河中还没拔出来，另一只脚也正在陷进去。

就像进了真正沼泽，带着奇怪的吸力，他正在一点点的下沉。待到完全沉下去，黏烂如泥的河水将会完全贴合他的身体，使他没有着力之处，那时他将没有一点机会。

他想靠着蛮力硬拔，但影河并不刚硬，而是似泥水紧紧贴着他的腿，卸去他腿力的大部分劲力，使他无法以力破之。

刚易折，柔难断，正是将此理完全说透。

前方的光束已经有一部分完全剥落了，不用细看就能发现它变细了很多，这说明光束支撑不了多久，封印马上就要破了。

再这么耗下去没时间了，钜穆一咬牙，便下定了决心，他扭头对商别黎大喊：“都到这时候了，没办法再有保留了，解除限制吧。”

原来当年商别黎幼年经历巨大痛苦，为了活着与复仇，在冥冥中听到声音而与钜穆缔下契约，以吞噬自己的影子为条件，借去钜穆的力量。

缔造契约之后，钜穆有一半的功体转移到商别黎身上，也正因此，商别黎能从一介孤儿之身在没有师承的情况下，迅速崛起与其他世家三人并立四天子。

而钜穆失去了一半的功体，功体有缺，就算他之后再如何修炼，也不可能恢复到完全状态。

除非是解除限制，让商别黎身上的力量回流到他身上。

那时，才是真正完全的钜穆。

只不过这样的方式对两人伤害都极大，解除限制之后，会硬生生从商别黎身体中抽离原本在他体内已经扎根的钜穆一半功体，而之后钜穆再将一半功体还给商别黎时，对他亦会有相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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