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铜小匕首,刀柄如钩,由碧色琉璃制成,刀身与刀鞘细致小巧,镌刻波斯花纹。
这是无忧的随身之物,被她放上赌桌,伴着朦胧月色入了众人眼。
无忧目之所及,是那男子玄色纱罗,她眉间蹙得紧紧,极度想探知对面人的心思。
然,看不见他模样,更不知他此刻什么表情,只见他坐了回去,只有纱罗随他动作轻曳,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苍白棱角从无忧眼前一闪而过,那面色,真是白净无暇。
他该是隐世之人,或是长年遮面不见光。
无忧心里起了猜测,拿起骰盅上下摇晃,一掷,再打开一看,这局她要赢。
五个五,天顺,等于她有八个五。
好运总是降临得出乎意料。
无忧不动声色,抬眼看对面,看那修长指尖握着骰盅,轻挑,报下点数。
“五六。”
这家伙又要学她卡点数,若是现在开骰,他大概率没有五个六,可无忧是天顺,自然要多耍耍他,她道:“六五。”
那男子闻言,手上一顿,诧异片刻不到,立即报下点数,“十六五。”
话落,他肩膀轻颤,似有些激动。
他难道是天顺?
无忧没想一时作死被这人逼到绝境,他原本开局是在炸点卡六,她却得意忘形,错过赢他的机会,这一轮,也许她输了。
“开。”
点数到十六,无忧是天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是天顺,他赢,不是,他输,反之同理,他想不也不想就跟十六,看来是天顺无疑。
赌坊里一片寂静,那男子不掀开骰盅,摆起端正姿态,好整以暇的等着无忧作反应,无忧只得掀开骰盅,她输了。
在场一群老赌客也心知肚明,这是奇局,一局下来出两个天顺。
男子起身,向无忧走来,无忧个子挺高,站他身旁却只到肩膀,他颔首,含笑,留下一句:“多谢小公子的匕首。”
“不客气。”
无忧淡淡回话,目送他背影离去,走得悠闲极了,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众人唏嘘不已,各自散了去。
无忧收起桌上银票,给贾昼留下一千两,临走前路过那男子坐的位置,微微侧头,须臾,鬼使神差的打开桌上骰盅看了眼。
“一一二五六“
……
……
……
他怎么敢?
她被耍了?
一旁的坊主见状,真是羞愧难当,家主竟为赢这少年匕首干这不入流的勾当。
真是太丢人了!
那坊主正欲溜走,被无忧一把擒住肩膀。
少年话音冰冷,面罩半捂着脸,露出英气眉眼,坚毅从容,“他在哪里?”
坊主忙摆手,道:“不知道啊公子,真是不知道,家主一向神出鬼没,今日走了,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他!”
无忧无意与他多做纠缠,仅冷眼扫过赌坊各个角落,望见贾昼被人丢弃在出口酒台边,她道:“这人我带走了。”
坊主随她目光看去,道:“公子随意,反正这人也无处安置,您若是乐意,我这里有张贾昼欠下的五万两债据,就当是大三元用这债据换您一把匕首,如何?”
无忧睇了坊主一眼,唇角微扬,冷笑道:“你有这么大方?竟舍得用五万两换我匕首,莫非是……”
有人指使?
那坊主没想这少年不仅不窃喜,反而对自己产生怀疑,忙道:“小公子别误会!这五万两不仅货真价实,还是用贾家盐库做的抵押,可以说是贾商的心头肉。只是听闻近来贾家生意惨淡,家主又嘱咐不许去贾家催债,您再看这贾昼今日输光了老底,估摸着几日之内不会再踏进赌坊,那五万两对我们可以说是遥遥无期,不如我把债据给您,送个人情不说,您若是心里过意不去,打赏小的一两分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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