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秋打了堂兄一顿,心情舒畅很多,从衙役的态度中他看得出来自己的计策奏效了,本来是给主家下的钩儿,没想到县令咬了,倒是意外收获。
无论是谁咬,对他只有利,他现在只需要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就行。
造纸术她跟本就没想握手里,因为根本拿不住,纸张在宋代以文为尊的世界里杀伤力太大,根本不是他这样无钱无势的白身能控制的。
许世秋躺下,拉起被子,美美地入睡了。
林杼的房间里,此时还亮着灯,林杼、师爷两个人正在听一个衙役的回报,陈二的丧事、许世杰去看许世秋又被打,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细细禀告。
师爷听完挥挥手让衙役下去。转头又对林杼道:“东翁,事情很明显,陈二肯定是被许家派人杀死的,这许世秋好歹也是许家子弟,究竟有什么仇怨,居然必须要置他于死地?”
林杼道:“如此便有些为难,许家势大,地方还有许多地方赖他们帮忙,不能得罪死了;这造纸之术又须势在必得,如何是好?”
师爷十分风骚地笑笑,“东翁您也忒实诚了些。您若是上了梁相的船,还怕他区区一个许家吗?”
林杼仍旧显得很是忧郁:“梁相为人风淡云轻,咱们这小小纸张能入得了他法眼?”
“东翁,您不在汴梁久矣,”师爷很自信,“梁相自称乃是苏仙后人,每每以字画挂满正屋,来人必然请题跋,以梁相种种作为,必然极为喜欢笔墨,对这纸张岂能毫不意动?
再者东翁还忘了一个人。”
“谁?”林杼疑惑不已。
师爷道:“当今官家。当今官家才高八斗,工书画,工笔、山水皆是一绝,又自创瘦金体,就算梁相不为所动,当今官家难道还不为所动吗?”
林杼恍然大悟,抚掌大笑,“说的是,明日如何判?”
“东翁只推说需要调查,装模作样一番,带回县城也就是了,至于苦主,我看让许世秋出些钱财安抚住罢了,何须那么多手脚?”
“如此甚好!”
大宋县令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安抚住苦主不再继续告发,那就没什么问题,倘若真判了许世秋秋后问斩,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需要上报大理寺,到时动起手脚来难免束缚。
次日一大早师爷早早起床,饭没吃就先进了祠堂,许世秋还在酣睡,被衙役弄醒叫起来。许世秋惺忪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一身儒衫手里拿个文士扇,大冷天的也不嫌冷。衙役告诉他这就是师爷,许世秋急忙告罪见礼。
“你就是许世秋,果然一表人才。某乃师爷俞文亮。”
“见过俞师爷,晚生多有得罪。”
余文亮刷地打开扇子扇两下,道:“许世秋,你可知陈二已经死了?”
“晚生知道。”
“陈二死了,事情可就麻烦了,本来只是过失伤人,现在变成过失杀人,按律要刺配三千里,县尊也没什么太好办法。”
许世秋暗里嘀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纸不够好吗?已经献上去了,还想索要什么好处?
“不过嘛,也不是全无办法,苦主陈二家里只有个老娘,只要安抚好老人家不再上告,那自然就无事了,你可愿意?”
许世秋松口气,原来是这样的事,看起来这知县也是个目光短浅之人,格局太小了,就这么点破事钱也不想出,光想着捞,他发自心底鄙视,表面上自然得附和,双方商议半天,许世秋赔偿一百贯了事。
这些钱也不知有多少能进那陈二老娘的腰包里。
大事已毕,余师爷才道:“小哥伶牙俐齿好口才,可曾进学?”
许世秋连忙道:“父亲在世时,曾为小子开蒙,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小子又得了病,没继续进学,若是先生不弃,请受弟子一拜。”
余文亮方才与他一番交谈,对他十分喜爱,虽然他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却聪明伶俐,思路清晰,说出来的很多道理就没他这个老江湖也得反复思索后才能想明白,便起了爱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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