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你可知罪?”
邓光夏背着双手,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他方才已支走了随从,也没有让胡松泉跟随,而是和张铭走上另一处山坡,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罪。
听到这句话,张铭却只淡淡道:
“不知我有何罪?”
邓光夏冷笑一声,转身看向对面才修筑了半人高的堡垒,接着说道:
“擅自招抚流寇,好大的胆子!自任百户,还不是罪?”
张铭却看向正在干活的流民,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回答邓光夏的问题:
“流寇?流民?在此之前,我想他们本来都是大明的子民吧。”
“他们为何沦落至此,想必同知也当知晓,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抛家舍业?何况许多人都是逃荒途中被裹挟加入。”
“当时的情形如何,我想同知大人也已调查清楚。”
邓光夏冷哼一声,对这声“大人”所隐含的讽刺意味,表示不满。
张铭却没理他,继续说道:
“若非我以招抚名义,稳住他们,后来会发生什么,恐怕谁都难以预料。”
“至于这个百户之名,也非我自封,不过是县城中的好事者,以此相称,传开后叫成习惯而已。”
邓光夏转过头,目光落在张铭脸庞上,似乎想从张铭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你可知本官所负责的,便是清理军籍、抚绥民夷之事?”
邓光夏皱眉说道:
“你本广西卫所一小旗,并非本地军籍,自当归去!”
他这是要拿制度来压张铭了,可是张铭早有准备,淡然说道:
“永宁卫官军奉命来此剿匪,如今匪患未除,岂能擅自离去?”
邓光夏顿时被噎住了。
虽说赛青龙已死,这股流寇中的大部分已经招抚,可是之前还有不少流寇中的顽固分子,不肯投降,继而逃往山中,有的十人一伙,有的数十人一队,占山为王,打家劫舍。
所以张铭这个理由,完全站得住脚。
何况广西永宁卫所兵本就是客军,即便清理军籍,也轮不到邓光夏来插手。
“大人此来,不会就为了治我之罪吧?”
张铭也懒得再和他兜圈子,直言问道:
“若是还有别的打算,不妨告知便是。”
见敲打无效,邓光夏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沉住气道:
“本官此来,一是详查攻城之事,二是来看看流民现状。”
张铭闻言笑了笑,对邓光夏问道:
“不知道大人查的如何了?”
邓光夏怎么听都觉得这“大人”二字十分刺耳,可偏偏又不好发作,当下冷哼道:
“你在守城之时,颇有微功,这倒是无可抹杀的。”
“然则曹三等人即便罪孽深重,也不能未经审讯,便擅杀于城头!”
张铭心说你可算问到这事儿了,一脸惊讶的道:
“大人何出此言?”
“曹三等人是被人劫狱,从县衙大牢里放出来的。”
“他们被放出来之后便伪装成乡勇,想要趁乱接应流寇攻城,幸亏我等兄弟及时发现,将其当场格杀,这才保住城头不失!”
邓光夏狐疑的看了眼张铭,问道:
“可本官听说,是你派人去将他们从牢里提出,为的是诱使赛青龙登城。”
张铭顿时怒气冲冲道:
“定然是有人陷害于我!当时流寇攻城万分紧张,一定是有人假借我的名义,去将曹三等人放出来,事后却以此害我,真是不当人子!”
邓光夏稍一思忖,便知道张铭没说实话。
可是,他偏偏又无法证实。
不过这倒是个好借口。
如今官场上做事,需要的并不是证据,而是由头。
有了这个由头,自己便能做成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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